晨間送走了朝瑰公主的儀仗。
因著有了身孕,曹琴默內(nèi)心那點悲春傷秋減淡了許多。
回文源閣后,曹琴默斜倚在軟榻上,手中雖拿著本詩集,目光卻飄忽不定,落在窗外郁郁蔥蔥的枝椏上。
腹中“龍?zhí)ァ币呀鼉稍拢撬康南M冢瑓s也讓她如履薄冰。
“娘娘,”音袖低聲稟報,“蘇公公方才帶著慎刑司的人,往西六宮方向去了,聽說是拿下了內(nèi)務(wù)府廣儲司的一個主事,姓王的。”
曹琴默指尖微微一頓。
廣儲司?那是管著宮中部分采買和營造的。
她狀似無意地問:“哦?所犯何事?”
“聽說是貪墨宮帑,數(shù)目還不小。”音袖回道,“蘇公公親自去拿的人,動靜不小。”
曹琴默的心猛地一跳。
貪墨?宮中貪墨之事屢禁不止,通常交由內(nèi)務(wù)府自行處置,何須皇帝身邊最得力的蘇培盛帶著慎刑司親自拿人?
這規(guī)格……未免太高了些。
她腦中飛快閃過前幾日皇帝召見年羹堯心腹將領(lǐng)后,御書房內(nèi)隱隱傳出的、壓抑著怒氣的低斥聲。
還有更早前,年羹堯上一次凱旋回京時,那份“卸甲風(fēng)波”的密報……
皇帝表面嘉獎,背地里卻連年羹堯的親兵在京城縱馬傷人、強占民宅之事都壓了下來,未曾深究。
這反常的“寬容”,如今想來,竟像是暴風(fēng)雨前的寧靜。
一個念頭悄然爬上曹琴默的心頭。
皇帝在剪除年羹堯的羽翼!先從外圍這些依附年家、貪贓枉法的爪牙開始。
這個認(rèn)知讓她既驚且懼,又隱隱生出一絲扭曲的快意。
年世蘭的靠山未必如想象的那般穩(wěn)固了!
但旋即,更大的憂慮籠罩了她。
年家若倒,她這個背叛者,處境只會更加危險!
。
年世蘭如今身邊的心腹,僅余頌芝一人。
主仆二人皆是一般的實心眼,對朝堂后宮那無聲變幻的時勢,竟是毫無察覺。
皇上慣會哄著,頌芝又將好話說盡,一時之間,年世蘭依舊是寵冠六宮的派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