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慣會哄著,頌芝又將好話說盡,一時之間,年世蘭依舊是寵冠六宮的派頭。
晨昏定省時,那份囂張跋扈絲毫不減。
皇后方才不過提了一句,道是皇上有意待曹琴默平安生產后,晉她為妃位。
年世蘭的臉色便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,徑直起身走人了。
皇后只幽幽嘆氣,道:“華貴妃這性子,罷了,眾姐妹都早些回宮歇息吧。”
眾妃嬪起身行禮后魚貫而出。
年世蘭行在最前,一身織金縷鳳的華服璀璨奪目,珠翠環繞,依舊帶著睥睨眾生的傲然。
曹琴默刻意放緩了腳步,遠遠落在人后。
她素來謹慎,本不欲去碰華妃這枚硬釘子。
然而,就在年世蘭即將步出景仁宮正殿那高高的門檻時,曹琴默胃里猛地一陣翻攪。
她以帕掩口,抑制不住地發出一聲清晰短促的干嘔:“嘔……”
那聲音不高,卻像根針,刺到年世蘭耳朵里。
年世蘭的腳步,猛地釘在原地。
她轉過身,那張艷麗無匹的臉龐上,如同驟然覆上了一層嚴冬的寒霜。
“順嬪妹妹這是怎么了?”
年世蘭的聲音拖得長長的,尾音帶著譏誚,“莫不是身子不適?這龍胎金貴,妹妹可要好生保重才是,千萬別學那些沒福氣的!”
這話惡毒已極,赤裸裸地詛咒著曹琴默腹中孩兒的安危。
若是從前,曹琴默早已嚇得魂飛魄散,跪地求饒。
但此刻不同了。
她已晉位順嬪,只待龍胎落地便可升妃。
連日來帝王的溫言軟語、宮人的謹慎奉承、后宮眾人的艷羨目光,讓她有些熏熏然,飄飄然。
看著華妃那依舊張揚的臉,她似乎看見年家已顯“強弩之末”的影子。
再思及打探到的,皇帝對年羹堯那隱忍不發的微妙態度,一股夾雜著長久壓抑后爆發的快意與試探的沖動,猛地沖上了她的頭頂。
曹琴默抬起頭,臉上擠出一絲同樣虛假的笑意。
她甚至故意將保養得宜的手,以一種無比珍視的姿態,輕輕搭在尚未顯懷的小腹上。
“謝華妃娘娘關懷。”曹琴默的聲音刻意放得又柔又軟,像裹了蜜糖,“嬪妾不過是孕中反應大了些,擾了娘娘清凈,實在該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