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羹堯的赫赫戰功,如同給華妃年世蘭披上了一件無形的金縷戰甲,她在后宮的威勢如日中天。
這日午后,華妃心情頗佳,在翊坤宮正殿設下小宴,召了幾位低位妃嬪作陪,安陵容和甄嬛自然在列。
殿內熏著名貴的歡宜香,珍饈羅列,美酒飄香。
華妃身著流光溢彩的蹙金繡鳳宮裝,斜倚在鋪著白虎皮的貴妃榻上,發間赤金步搖璀璨奪目,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。
酒過三巡,華妃眼波流轉,落在了安陵容身上。
“柔貴人,”華妃的聲音慵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本宮素聞你歌喉婉轉,尤擅江南小調。近日兄長凱旋,本宮心中甚悅,你便唱一曲來助助興吧。揀那喜慶應景的唱。”
殿內瞬間安靜下來。
讓妃嬪當眾唱曲取樂,這與視作樂伎何異?
曹琴默等人屏息垂首,不敢言語。
甄嬛握著茶盞的手指微微收緊,安陵容面上卻依舊沉靜如水。
她正欲起身,一只微涼的手輕輕按在了她的手背上。
是甄嬛。
甄嬛先她一步站起身,對著華妃盈盈一拜,臉上帶著溫婉得體的笑容:“華妃娘娘雅興,陵容妹妹的歌喉確是清越動人。只是……”
她頓了頓,笑容更深了些,“既是雅樂,豈可無絲竹相和?嬪妾不才,略通琴藝,愿為陵容妹妹撫琴伴奏,還望娘娘恩準。”
華妃沒想到甄嬛會橫插一腳,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、滴水不漏。
她只得冷哼一聲:“莞貴人倒是姐妹情深,罷了,你二人便合奏一曲吧。可要應景些!”
“謝娘娘恩典。”甄嬛與安陵容齊聲謝恩,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。
很快,宮女抬上了一張古琴。
甄嬛端坐琴前,指尖輕撫琴弦,試了幾個音,清越的琴聲流淌而出。
安陵容站在甄嬛身側,對著主位的方向微微一福。
她并未選擇華妃要求的喧鬧喜慶之曲,而是朱唇輕啟,唱起了一首意境悠遠、詞藻清麗的昆曲《牡丹亭·游園》選段:
“原來姹紫嫣紅開遍,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。良辰美景奈何天,賞心樂事誰家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