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初的驚濤駭浪過后,曹琴默那被恐懼和絕望凍僵的腦子,竟在巨大的壓力下,詭異地運轉起來。
淚水干涸在臉上,留下緊繃的痕跡。
她不能慌!絕不能慌!
宣揚?那是自尋死路!
一旦她“假孕”之事暴露,第一個被翻出來的舊案就是沈眉莊的“假孕爭寵”。
那藏珠散的來龍去脈,順藤摸瓜,最終只會查到她自己頭上。
這環環相扣的毒計,這打碎了牙逼人往肚里咽的狠辣作風,還能有誰?
只有安陵容。
不,不止是安陵容。
她背后站著的是皇后,這保不齊就是皇后的毒計。
若是皇上親自在她這里發現了那包藏珠散,緊接著太醫診脈,宣告她根本沒有身孕,“假孕爭寵”的滔天罪名將直接把她釘死!
她會被褫奪封號,降為最低等的答應,甚至打入冷宮。
那她的溫宜呢?
一個罪妃所出的、毫無依靠的小公主,在這吃人的深宮里會落得何等下場?
剜心刻骨的恨意在胸腔里翻涌。
她恨安陵容的陰毒!恨皇后的算計!
更恨自己做了一場富貴榮華的迷夢!
如今夢醒,留下的竟是這般剜心剔骨的痛楚。
為了溫宜,她不能倒下!她必須反擊!
她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她換了干凈的寢衣,走向暖閣。
小小的溫宜已然熟睡,粉嫩的小臉在柔和的燈光下恬靜安然。
曹琴默站在床邊,貪婪地看著女兒。
她伸出手,指尖懸在溫宜臉頰上方,微微顫抖,最終只是極其輕柔地、隔著空氣描摹著女兒的輪廓,生怕驚擾了她無憂無慮的夢。
。
杏花春館內,安陵容與甄嬛卻并未就寢。
兩人只著了寢衣外罩的薄衫,歪在臨窗的榻上。
榻幾上擱著個青玉冰盤,里頭湃著切好的紅瓤西瓜。
兩人用銀簽子戳著冰涼的瓜瓤吃,驅散夏夜的暑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