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什么。皇姑姑只是困了。”她輕聲說。
溫宜似乎信了,拉著這位沉默的皇姑姑小聲說起話來,童言稚語在空曠的殿內(nèi)顯得格外清晰。
曹琴默則與音袖一起,沉默而迅速地核對著一份份厚重的禮單。
那堆砌如山的、閃爍著冰冷光芒的“嫁妝”,此刻在她眼中,幻化成了埋葬朝瑰公主青春與生命的華麗棺槨。
而她,曹琴默,就是那個親手為棺槨釘上最后一顆釘子的人。
終于,核對完畢。
曹琴默示意音袖帶著溫宜去殿外廊下看一會兒湖景。
殿內(nèi)只剩下她和朝瑰公主兩人。
曹琴默走近幾步,聲音帶著連她自己都覺得虛偽的寬慰:
“公主,這些妝奩,內(nèi)務(wù)府都是按最高的份例置辦的,必不會讓您失了體面。到了那邊,您是大清嫡親的公主,身份尊貴著呢。”
她有些說不下去了,這些話空洞得連她自己都無法相信。
出乎意料地,朝瑰公主那張年輕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血色,卻微微彎了一下嘴角。
“順?gòu)宀槐貞n心。”她笑道,“該來的,躲不掉。我想明白了。”
“公主……您還年輕……”曹琴默喉頭發(fā)緊,竟不知該如何安慰。
“是啊,還年輕。”朝瑰低聲重復(fù)了一句,語氣里聽不出是慶幸還是諷刺。
她抬眸,目光投向殿外,落在正趴在欄桿上、指著湖面興奮地跟音袖說著什么的溫宜身上。
那小小的、鮮活的身影,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。
她收回目光,再次看向曹琴默,“溫宜公主……很可愛。請順?gòu)鍎?wù)必好好護著她。讓她平安順遂地長大吧。”
曹琴默只覺得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悲憤猛地沖上眼眶,她慌忙低下頭,掩飾住瞬間翻涌的情緒,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:
“公主放心,嬪妾定當竭盡全力。”
朝瑰轉(zhuǎn)過身去,不再言語了。
殿外,溫宜清脆的笑聲隱隱傳來,像一道永遠無法企及的光。
。
回去后,曹琴默便做了噩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