個個都是鑾駕儀仗浩浩蕩蕩來過,可山門前的石階都沒踏過,就尋不見蹤影。
凈白望著滿山新發的桃枝直搖頭。
莫不是這紅塵之外,另有個甘露寺?
她終究無暇深究這些貴人娘娘們的去處。
宮里如今那位執掌鳳印的母后皇太后親自下了諭旨,命她總管全寺灑掃諸事。
說她八字命格祥瑞周全,最能福澤佛門清凈地。
凈白不敢怠慢,每日寅時即起,持著竹帚將一百零八級石階從山門掃到大雄寶殿,掃到暮鼓敲響時。
這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過得久了,也全然歇了那些攀龍附鳳的心思。
倒是寺外紅塵依舊熱鬧。
皇貴太妃落發出家不過月余。
果親王允禮三媒六聘迎了新婦。
據說那位福晉是甄大人遠房的表親侄女,大婚那日十里紅妝繞過甘露寺山門,喜樂聲驚飛了檐下筑巢的春燕。
凈白握著掃帚立在石階上,只見漫天花雨落滿王府迎親的喜轎,又飄了幾瓣在她漿洗得發白的僧衣上。
。
清涼臺張燈結彩,迎來了它名正言順的女主人。
婚宴之熱鬧,堪稱京城盛事。
恂郡王弘時攜福晉采蘋前來赴宴,乳母領著小世子跟在身后。
采蘋望著滿堂賓客,忍不住悄聲問夫君:
“王爺這些年拒了無數婚事,非要等一位心上人。這般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情意,該是怎樣驚才絕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?”
正說著,只見新郎官果親王允禮一身朱紅錦袍,正舉著酒杯穿行在賓客間。
他眼角眉梢俱是藏不住的笑意,那嘴角揚起的弧度,怕是快要咧到后腦勺去了。
經過弘時這桌時,他特意停下腳步,親自為他們夫妻斟滿酒杯,眼底流轉的光彩比殿內所有的紅燭加起來還要明亮。
弘時與采蘋含笑舉杯起身,齊聲道:“恭賀十七叔大喜!”
允禮朗聲大笑,將杯中酒一飲而盡:
“今日方知,娶得心上人,勝過打一百場勝仗。”
永珅年紀雖小,卻也有樣學樣地捧起案幾上的小茶杯,一雙烏亮的眼睛望向允禮,稚聲問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