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起頭,看向安陵容,眼神深邃,帶著一絲真切的暖意,“容兒有心了。”
然而,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她交疊在身前的手,那纖細的手指上,纏著一圈素白的細棉布。
“手怎么了?”雍正蹙眉道。
安陵容下意識地將手往袖中縮了縮,聲音輕軟:“回皇上,無礙的,只是昨夜挑燈時,不小心被針尖刺了一下,皮外傷罷了。”
雍正卻已走近,不容拒絕地執起她那只纏著繃帶的手。
他的掌心溫熱,包裹住她微涼的指尖。
目光在那素白的布帶上停留片刻,復又抬起,深深看進她溫婉的眼眸里:“你的這份心意,朕定不辜負。”
他將寢衣遞給侍立一旁的蘇培盛:“蘇培盛,好生收著。今晚,朕就試試這件。”
“嗻!”蘇培盛連忙小心翼翼地接過,臉上笑開了花。
安陵容再次福身,姿態恭謹柔順:“皇上不嫌棄臣妾粗陋,是臣妾的福分。能略盡心意,為皇上分憂解乏,是臣妾的本分。”
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,笑意直達眼底:“容兒的這份‘家常’的心意,朕很喜歡。”
。
晚間,兩人各自洗漱停當。
雍正換上了那件簇新的松綠色寢衣,細棉料子貼著肌膚,果然如預想般柔軟熨帖,帶著一種樸素的舒適感。
他心中微動,步履也輕快了幾分。
剛踏進寢殿暖融的光暈里,雍正目光便是一頓。
只見安陵容已靜靜候在燈下,身上竟也穿著一件新做的寢衣。
那是一件柔和的淺碧色,料子看著同樣軟糯舒適。
最妙的是,衣襟袖口處,用同色的絲線繡著疏落有致的桃花瓣,清雅別致。
與他身上這件松綠竹葉紋的寢衣,在色調和意境上,竟是說不出的和諧相稱。
柔和的燭光映在她身上,那淺碧襯得她肌膚愈發瑩白。
此刻,兩抹淡淡的紅霞正悄然飛上她的雙頰,如同那衣上初綻的桃花染上了真色,人面桃花,相映生輝,透出一種嬌怯又動人的韻致。
她微微垂首,纖長的睫毛輕顫:“皇上,臣妾想著,絲線還剩了些,便也做了一件。雖不敢與龍體相配,只盼著……能襯著皇上的新衣,看著……看著整齊些。”
她的話語帶著點小女兒情態的羞赧,將自己這番心意說得輕巧又含蓄。
這點刻意為之的想要與他靠近的私密心思,像一片柔軟的羽毛,輕輕搔刮在帝王的心尖上。
它只是一份獨屬于閨閣枕畔的、帶著體溫的親近。
雍正眼底的笑意倏然加深,他幾步上前,并未多言,只是伸出手臂,將眼前這淺碧與桃紅包裹的人兒輕輕擁入懷中。
“好,很好。”他只低聲說了這么一句,聲音低沉而愉悅。
隨即,他溫熱的手掌滑下,穩穩地握住了她微涼的手,不再多話,只攜著她,在搖曳的燭影里,一同走向那鋪著錦被的雕花拔步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