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局”二字,被他咬得極重,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,壓在了所有人心上。
殿內一片死寂,無人再敢置喙。
最終,和親的人選塵埃落定——并非皇上親女,而是先帝晚年一位位份不高、早已失寵太妃所出的朝瑰公主。
這位正值妙齡的宗室女,將過繼到太后名下,以“嫡出公主”的尊貴身份出嫁。
“既已定下朝瑰公主,”甄嬛的聲音適時響起,她目光平靜,望向面色依舊蒼白的曹琴默,“順嬪姐姐素來心思縝密,行事穩妥。公主出嫁事宜千頭萬緒,關乎皇家體面與兩國邦交,臣妾以為,交由順嬪姐姐操辦,最為妥當。”
雍正略一沉吟,看向曹琴默:“順嬪,此事便由你主理,務求周全,不可有失。”
曹琴默只覺得喉頭發緊,一股苦澀彌漫開來。
甄嬛此舉……是提醒,亦是警告。
讓她親手操辦另一個“公主”的悲慘命運,如同在她心頭的傷口上反復撒鹽。
她強壓下翻涌的情緒,深深福下身去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:“嬪妾遵旨。定當竭盡全力。”
。
皇帝擺駕養心殿,其余嬪妃也如潮水般退去。
偌大的殿內,只剩下皇后端坐上首,以及下首臉色慘白的曹琴默,和對座慢條斯理撥弄著茶盞的安陵容。
投在皇后門下的兩人,一個心懷鬼胎,一個如坐針氈。
安陵容輕抿了一口茶,裊裊水汽氤氳了她低垂的眼睫,只悠悠道:“朝瑰公主當真是可惜了。”
曹琴默抬眼看向她。
安陵容仿佛沒看見她的目光,自顧自地繼續,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惋惜:
“聽聞,公主原已許了京城赫舍里氏,若不出這檔子事,安安穩穩嫁在京城,還能時常入宮,承歡于許太妃膝下……”她幽幽嘆息一聲,尾音拖長,“唉,可惜啊。為了國事,終究是沒法子。”
皇后適時地接過了話頭,聲音溫和:
“是啊。這一去,關山萬里,風沙蔽日,怕是此生再難相見了。”
她目光帶著悲憫,“許太妃晚年膝下,也就只剩這么一個公主相依為命。如今……這深宮寂寂,長夜漫漫,往后的日子,可怎么熬啊……”
曹琴默只覺得冷汗瞬間浸透了內里的中衣。
她放在膝上的手,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。
安陵容抬眸,目光似是無意地掃過曹琴默顫抖的手指,聲音依舊輕柔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