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陵容含笑將繡品展開,是一件針腳細密、圖案精巧的嬰孩肚兜,并著一頂綴著瑩潤小珍珠的虎頭帽。
“眉姐姐瞧瞧,可還入眼?”安陵容聲音溫軟。
沈眉莊接過來細看,那肚兜上繡著寓意吉祥的瓜瓞綿綿,虎頭帽更是憨態可掬,珍珠在光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。
她輕輕摩挲著細密的針腳,唇角不自覺揚起:“容兒的手藝越發精進了,這般精巧,孩子定會喜歡。”
雖對皇帝依舊冷淡疏離,但腹中的骨肉與此刻姐妹相伴的閑適時光,卻是實實在在溫暖。
她整個人都籠在一層柔和的光暈里,與往日的清冷判若兩人。
兩人正說著話,采月輕步進來,稟道:“小主,溫太醫來請平安脈了。”
沈眉莊聞言,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,忙道:“快請溫大人進來。”
安陵容便收了話頭,重新拈起針線,低眉垂首,仿佛專注地繡著手中未完的活計,實則眼角的余光早已悄然籠住了殿門方向。
溫實初提著藥箱進來,規規矩矩地行了禮:“微臣給惠嬪娘娘請安,給柔貴人請安。”
“溫太醫不必多禮。”沈眉莊的聲音比平日更添幾分柔和。
她伸出手腕置于脈枕之上,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溫實初身上,在他專注搭脈的側臉輪廓上停留了一瞬,隨即像是被那專注的神情燙到一般,飛快地垂下了眼簾。
安陵容手中的繡針在絹帛上輕盈穿梭,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卻在無人察覺處,悄然攀上了她的唇角。
她心中了然,那笑意里便也帶了幾分洞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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甄嬛回宮后,風頭無兩。
各色賞賜如流水般涌入碎玉軒,珠玉錦繡,珍玩奇巧,碎玉軒一時門庭若市。
一段時日的相處下來,甄嬛看得分明,這位中年帝王待她,縱有幾分真意,終究難掩本性。
那日他穿著一身紅衣,宛若大婚,甄嬛裹著白紗,由他牽著往喜床去了。
只是,她知他心里想的是純元皇后,她只是一個聊以慰藉的影子。
拋開帝王心性不談,他確是一位雄才大略、手腕過人的君主,卻也始終是那個薄情寡恩、以江山社稷為重的君王。
面對這潑天的恩寵與富貴,她心中并無多少波瀾,只當龍椅上是一位需得小心應對的尋常夫君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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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陵容和沈眉莊來送了賀禮。
安陵容身后的寒玉,捧著一個精致的紫檀木托盤,上面整齊疊放著兩匹流光溢彩的錦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