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陵容陪著皇后去阿哥所探望了弘時。
皇后端坐主位,面上是一貫的端莊溫和。
她細細問了弘時的功課進度,又關切詢問起日常的衣食起居,語聲里透著慈愛。
雍正子嗣單薄,膝下成年的阿哥,眼下也只有弘時一個。
弘時背書時顯然有些吃力,略顯滯澀,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微的汗珠。
但他秉性謙遜知禮,對著皇后和安陵容,禮數一絲不茍。
步出阿哥所,春日微涼的風拂過廊下。
皇后目視前方,語氣平淡卻帶著深思:“弘時年紀不小了,按說早該歷練歷練,只是皇上那邊……似乎總未有此意?!?/p>
安陵容落后半步,垂目恭謹地接道:“娘娘說的是。三阿哥天資仁厚,又是皇上唯一長成的皇子,皇上心中自然看重,栽培之意想來不會耽擱太久。”
皇后聞言,正色道:“弘時這孩子,命數自然是好的,比那個圓明園里養(yǎng)著的,不知強了多少去。只是……”
她話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,“終究還缺個在御前好好露臉的機會,讓皇上和朝臣們都瞧瞧他的好處?!?/p>
安陵容心領神會,略作思忖,輕聲道:“娘娘,眼瞅著開春了。今年春旱的跡象已顯,依照祖宗規(guī)制,皇上為祈甘霖,應是要親往甘露寺祈福的?!?/p>
她微微抬眼,留意著皇后的神色。
皇后腳步略頓,眼波微動,她看向安陵容:“嗯,這倒是個極穩(wěn)妥的機會。”
安陵容輕輕頷首,已心領神會。
。
幾日后。
養(yǎng)心殿,雍正擱下朱筆,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倦怠。
案頭堆積的奏書如同山巒,西北的軍報、江南的漕運、直隸的春旱……
樁樁件件都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。
安陵容早已褪去了纖長的護甲,此刻,她一雙柔荑輕輕按上皇帝的額角,不疾不徐地揉按著太陽穴。
那恰到好處的撫慰,竟真的將那緊繃的神經揉散了幾分,令雍正緊鎖的眉峰,微微松快了些。
蘇培盛進殿,覷著主子的臉色,呈上一份禮部關于踏青祈福的章程。
“皇上,禮部那邊遞了話,三日后吉時,祭神農、祈五谷的儀程都備妥了,只等您示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