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也可敦馭下有方,將人調理得這般知情識趣。既是得用的人,留著解悶也好?!?/p>
朝瑰會意一笑:“能博太后一哂,也算他的造化。”
幾句話,徹底劃清了界限。
安乘蔭是朝瑰公主的一件“物品”,如何處置,悉聽尊便。
嫁出去的弟弟潑出去的水咯。
安陵容頷首,仿佛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轉而與朝瑰聊起了準噶爾的風物。
自始至終,她未再看安乘蔭一眼。
。
尚書房。
靜姝在一眾在讀的皇子公主間年紀最幼,卻也坐得最是端正。
太傅授《千字文》時,她跟著搖頭晃腦地念,稚嫩的嗓音混在清朗的讀書聲里,像春日檐下初試新聲的雛燕。
只是那雙眼眸,總忍不住往墻壁上新掛的《坤輿萬國全圖》上瞟。
太傅考校功課,點到她時,她站起身,一字不差地將“天地玄黃,宇宙洪荒”背完。
太傅捻須點頭,正要嘉許,卻見她忽閃著大眼睛,脆生生地問:
“先生,書中說‘日月盈昃,辰宿列張’,那西洋人所繪的星圖,為何與我們《步天歌》里的星官模樣不同?還有,地球儀上那片蔚藍的汪洋之外,當真還有別的國度嗎?”
幾位蒙古世子都好奇地望著這個小公主。
太傅一時語塞,這等雜學并非正統,他素來不甚涉獵。
太傅捻須的手微微一頓,看著眼前這張稚氣卻充滿探求欲的小臉,沉吟片刻。
他只溫和道:
“公主天資聰穎,所見不凡。星象輿地之學,包羅萬象,我朝《步天歌》承先賢之智慧,西洋星圖亦是他邦觀測所得,路徑不同,然所求者,無非都是窮究這天人之理。”
他話鋒微轉,帶著循循善誘:“天地之廣,公主有此好奇之心,是好事。只是學問之道,當由近及遠,由本及末,先通曉經史子集,筑牢根基,屆時再觀寰宇,方能知其所以然?!?/p>
他這番話,既未否定靜姝的問題,又巧妙地將她引回了“正統”學問的軌道上,不失為師者的睿智與分寸。
回宮后,安陵容聽宮人細細稟報了上書房的這一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