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珠乃滿洲圣物,非帝后、太后不可佩用正圓大珠。
華貴妃此舉,已是赤裸裸的挑釁與不臣。
“臣妾來遲了,還請皇后娘娘恕罪。”
華貴妃走到殿中,對著鳳座上的皇后盈盈一拜,姿態倒是做足了,只是那語氣里的驕矜與敷衍,連聾子都聽得出來。
她甚至不等皇后叫起,便自顧自地直起身,紅唇勾起一抹勝利者的笑容:“昨夜皇上在臣妾宮中,歇得晚了些,今晨便起得遲了。娘娘素來體恤,想必不會怪罪臣妾這點‘辛苦’吧?”
皇后臉上重新堆砌起那完美無缺的寬仁笑容,只是那笑意絲毫未達眼底:“妹妹侍奉皇上辛苦,為江山社稷分憂,本宮豈會怪罪?快入座吧。”
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。
華貴妃得意地揚了揚下巴,在頌芝的攙扶下,儀態萬千地落座了。
耳畔那對碩大的東珠再次晃動,光芒幾乎晃花了離她較近的幾位低位嬪妃的眼。
殿內氣氛降至冰點。
眾妃皆垂首斂目,不敢言語,生怕卷入這無形的刀光劍影之中。
連素來伶俐的曹琴默也低下了頭,掩飾住眼中的驚懼與算計。
甄嬛垂眸,沈眉莊則擔憂地看了安陵容一眼。
安陵容依舊是最平靜的那一個。
她在心底無聲地冷笑。
華貴妃啊華貴妃,你當真以為這是無上的榮寵嗎?這分明是懸在你頭頂、隨時會斬落的鍘刀!
皇上對年家的恩寵,已到了烈火烹油、鮮花著錦的極致。
年羹堯的軍功越大,皇上的忌憚便越深;你在這后宮越是招搖,越是僭越,積累的罪孽便越重。
快了……
安陵容垂下眼簾,端起手邊的茶盞,輕輕吹開浮沫。
皇后勉強維持著儀態,開始例行公事般的晨會訓導。
然而,殿內所有人的心思,都已被那對冰冷刺目的東珠,牢牢釘在了華貴妃那看似不可一世、實則搖搖欲墜的寶座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