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再認為這是疑心病,這醫館,一定被什么“東西”纏上了,一個看不見、摸不著,卻無處不在的“東西”。
夭壽??!
早就勸過選址時要讓風水先生看看,溫實初不聽。
這不,鬧鬼了!
直到那夜,月色被濃云遮蔽,萬籟俱寂。
剪秋手握一根沉重的藥杵,隱身在院中那棵老槐樹的陰影里,屏息凝神。
她倒要看看,究竟是什么在作祟!
子時剛過,萬籟俱寂,連打更的梆子聲都顯得遙遠。
兩個模糊的身影,如同夜色凝結成的幽魂,提著一個小籃子,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醫館后門的石階旁。
月光被濃云揉碎,只漏下幾縷慘白的光,勉強勾勒出他們詭異的裝束。
一個穿著白衣,一個裹在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玄黑短打里,活像是從陰司偷跑出來的黑白無常!
就是現在!
剪秋心一橫,猛地從老槐樹的陰影后閃身而出,手中沉甸甸的藥杵帶著風聲,直指那兩個“鬼影”:
“站住!你倆……究竟是人是鬼?!”
那兩道身影被這突如其來的厲喝嚇得魂飛魄散,猛地一顫,籃子脫手摔在地上。
幾個土豆“咕嚕?!睗L了出來,一直滾到剪秋腳邊。
借著那月光,剪秋終于看清了那兩張驚恐的臉。
她瞳孔驟縮,倒吸一口涼氣,幾乎語不成聲:
“染……染染染冬?!”
“江……江江福海?!”
她難以置信,握著藥杵的手非但沒有放下,反而又往前遞了遞,冰涼的杵尖幾乎要戳到江福海干癟的臉頰:
“你……你們倆竟然還活著?!”
江福海被她戳得身子一歪,打了個趔趄,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:“是啊,沒死成……當年慎刑司留了手,給扔進大牢里茍延殘喘。熬到新帝登基,赦免了,這才被放出宮了?!?/p>
剪秋猛地又將目光轉向旁邊那個穿著“白無?!币路?,瑟瑟發抖的染冬,藥杵也隨之移了過去:
“你呢?皇后被廢,遷去守陵,你身為貼身宮女,竟能不被牽連?”
染冬聞言,滿是苦澀:“原是跟著去守陵的。只是……只是娘娘心灰意冷,只求清凈,便……放我自尋生路了?!?/p>
剪秋聽著他們顛三倒四的解釋,眉頭越蹙越緊:
“既然都活著,為何不來尋我?非要這般裝神弄鬼,鬧得醫館上下不得安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