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目光卻并未完全停留在金簪上,而是狀似無意地掃過妝奩周圍。
就在浮金捧著金簪準備轉身呈給帝后過目時,曹琴默忽然“哎呀”一聲輕呼,仿佛被什么絆了一下,身體微微前傾,寬大的袖子拂過妝奩旁邊一個不起眼的青玉花瓶底部。
“曹貴人當心!”浮金下意識地提醒。
曹琴默穩住身形,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:“無妨無妨,是嬪妾不小心……”
她一邊說著,目光卻“恰好”落在了那個青玉花瓶的底座下,仿佛發現了什么,疑惑地“咦?”了一聲。
“這是什么?”曹琴默彎下腰,極其自然地從花瓶底座與妝奩臺面的縫隙間,用指尖拈出了一張折疊起來的、泛黃的紙張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。
“曹貴人發現何物?”年世蘭的聲音立刻響起,看起來很自然地追問。
曹琴默一臉“茫然”地將那張紙完全抽出來,展開一看,臉色瞬間“大變”,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,手一抖,那張紙便飄然落在了地上,正好落在皇帝和皇后腳邊不遠!
安陵容幾乎想拍案痛罵。她每日都會親自檢查妝奩周圍,絕不可能有遺漏!這分明是剛剛被塞進去的!
離得最近的齊妃好奇地探頭看去:“藏珠散……連服七日,脈如走珠,偽滑可成?”
念罷,她驚得自己捂住了嘴。
皇帝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,他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地上的紙張,又猛地轉向臉色慘白的眉莊!
皇后也震驚地站起身,聲音帶著嚴厲:“惠嬪,這是怎么回事?”
“不!這不是嬪妾的!嬪妾從未見過此物!”眉莊又驚又怒,聲音發顫。
“從未見過?”年世蘭冷笑,“這藥方就藏在你妝奩旁!若非曹貴人眼尖發現,豈非還要繼續瞞天過海?”
“傳太醫。”皇帝的聲音如同寒冰,他看向眉莊和安陵容的目光,充滿了被愚弄的震怒與失望。
今日恰逢章彌休沐,來的人是婦產千金一科的江誠。
他戰戰兢兢地撿起那張藥方,只掃了一眼,便對著皇帝重重叩首:“皇上,此方確是禁藥藏珠散。”
“診脈!”皇帝抬手一指搖搖欲墜的眉莊。
江誠上前,再次為眉莊切脈。片刻后收回手,深深叩拜:
“皇上,惠嬪娘娘脈象看似與喜脈無異,但實際上浮滑中空,根基虛浮,絕非真正的胎元穩固之脈,倒像是被藥物強行催生出的偽滑之象!與這藏珠散的藥效一般無二啊皇上!”
“你撒謊!”眉莊的聲音變得尖利,“章太醫明明確定是喜脈,為何到了你口中便成了偽滑脈!”
敬嬪急道:“皇上!惠嬪素來恭謹,絕非投機取巧之人,其中必有誤會!”
麗嬪冷嘲:“私相授受的事都做得,平日的恭謹小心,誰知是不是裝模作樣?”
她目光輕飄飄掠過安陵容,以帕掩唇:“再說,惠嬪是‘恭謹’,可她身邊不還有個‘伶俐’的么。”
安陵容心知不妙,顫聲跪下叩首:“皇上!江太醫一人之言恐難盡信,懇請傳召院判章彌大人回宮復診啊皇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