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拉斯加的十一月,黑夜像瀝青般黏稠。
費爾班克斯避難所地下排水管道里,步星闌戴著防毒面罩半趴著,正用軍刀一點點切割銹蝕的金屬網(wǎng)格。
這地方絕對有古怪!
進入下水道前,她看到了在德納利國家公園火車站遇到的那群士兵。
他們抬著幾十只碩大的木箱往避難所內(nèi)部走,行進中不小心摔了其中一只,里頭滾出的不是武器彈藥,而是滿滿的煤炭。
德納利附近確實有一座天然煤礦場,可是他們跑那么遠運煤到這兒,目的是什么?
作為軍方派駐的正規(guī)部隊,聯(lián)邦應(yīng)該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他們配送相關(guān)物資,就算不夠用也該先向上級匯報。
煤炭這個東西,要么發(fā)電,要么取暖,可據(jù)她所知,附近還有別的電力系統(tǒng)仍在繼續(xù)運作,并不依靠如此古老的方式供電。
如果說是用來取暖,那也未免太多了些,整整一節(jié)車廂的黑煤得燒到什么時候?
況且她也沒覺得避難所里頭比外面暖和多少,先前那座食堂就維持著和室外差不多的溫度。
窗戶上凝滿冰碴,士兵面前的食物看起來一點熱氣都沒有,想到那些不明性狀的糊糊,她就忍不住反胃。
耳旁傳來的抓撓聲比之前捕捉到的更加急促,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刮擦混凝土墻壁。
這是她今晚第二次聽到這個聲音,先前就是因為這個才會找到這里來。
管道滴水聲在黑暗中格外清晰,她終于割開了面前的金屬網(wǎng)格,一腳跨進潮濕的地下通道。
這條道很長,卻不是完全黑暗的,十幾米開外有微弱光芒傳來。
步星闌側(cè)耳傾聽片刻,拔腿就往光亮處走去,沒過多久便看到一扇生銹的金屬門。
她小心地將耳朵貼在門上,軍靴底部傳來“咔嚓”一聲輕響,像是碾碎了一截干燥的枯木。
她愣了下,周圍陰暗潮濕,怎么會有干枯的樹枝?
還有一點很奇怪,地下通道里的溫度要比地面高得多,她的防毒面罩上已經(jīng)凝滿了水珠,后背也起了一層薄汗。
進入排水管道時她就已經(jīng)察覺到,越往下溫度越高,和外頭簡直天壤之別,為什么會這么熱?
這里起碼已經(jīng)達到20c,絕對不是單純的供熱系統(tǒng)散熱導(dǎo)致,況且就常識來看,散熱裝置也不會安在下水道里。
金屬門內(nèi)沒有聲響,她抬手正要推,眼角余光忽然掃到背后飄來一點冷藍光芒,像只小小的螢火蟲。
這里是北極,不可能有那玩意兒,顏色也不對!
稍加思考后,她轉(zhuǎn)身就往回走,重新走到剛剛割開的金屬網(wǎng)格前,那點冷光也跟著掉了個頭,追著她飄了過來。
沒等多久,管道里頭傳來悉索聲響,一只手探出來,接著是她熟悉的人。
“你怎么在這兒?”
“你怎么來了?”
兩人幾乎同時開口,祁玉昂著頭,眉宇驀地舒展了些許,那顆光點滲入他的手指間,沒了蹤影。
步星闌迅速回頭看了眼,沖他招了招手,又往那道金屬門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