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揣著那枚下品水靈石,趙南只覺得胸口揣著一團溫潤的、蘊含著磅礴生機的能量源,連帶著一整日的心緒都難以平靜。
白日里,他依舊做著往日那些活計,砍柴、挑水、侍弄田地。但每一次手掌接觸物體,每一次發力,他都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體內那股新生的、遠超常人的力量在奔流涌動。而懷中那枚靈石,則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一種奇異的吸引力,呼喚著他去汲取、去融合。
他強壓下立刻嘗試的沖動,耐心等待著夜幕降臨。修仙需靜心,需無人打擾,這是玉簡中反復強調的要點。
好不容易熬到母親睡下,萬籟俱寂。
趙南甚至沒有點燃油燈,借著從窗戶破洞透入的稀疏月光,便在冰冷的土炕上盤膝坐好。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淡藍色的水靈石,將其緊緊握在左手掌心——據那簡陋冊子上潦草的備注提示,左手似乎更易接納靈氣。
靈石觸手溫潤微涼,內里仿佛有藍色的水波在緩緩流轉,一絲絲精純至極的水屬性靈氣透過皮膚,試圖鉆入他的體內,帶來一種微麻的奇異感覺。
趙南深吸一口氣,閉上雙眼,努力摒棄雜念,依照兩篇《引氣訣》相互印證后理解的法門,意守丹田,呼吸逐漸變得綿長細微,全部心神都集中去感應掌心那團濃郁的能量,并嘗試引導它進入身體經脈。
這一次,感覺截然不同!
不再是之前那種面對無盡虛空、毫無回應的茫然。他能清晰地“感覺”到掌心靈石內那浩瀚而精純的能量,如同一個平靜而深邃的藍色湖泊,觸手可及!
他心中一陣狂喜,全力運轉法訣,試圖從中牽引出一絲靈氣,引入自身。
然而,很快他就發現了問題。
那靈氣確實濃郁,也確實近在咫尺,甚至能感受到它們活躍的“氣息”。但當他試圖引導時,卻仿佛隔著一層堅韌無比、滑不留手的無形壁障!那精純的靈氣在他意念的牽引下,只是在靈石表面微微蕩漾,如同水波輕撫岸邊的礁石,卻絲毫無法被真正吸納出來,引入自身的經脈!
就好像一個饑渴至極的人,明明守著一潭清泉,嘴上卻被嚴嚴實實地蒙上了一層油布,任憑如何努力,也無法喝到一滴水!
“怎么會這樣?!”趙南心中剛剛升起的喜悅瞬間被澆滅,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焦躁和不解。
他不死心,更加拼命地集中精神,一遍又一遍地運轉那簡陋法訣,意念如同無形的觸手,一次次地嘗試“抓住”、“牽引”那近在咫尺的靈氣。
一個時辰過去了。
兩個時辰過去了……
直到月上中天,他依舊徒勞無功。掌心那枚水靈石依舊溫潤,內里的藍色光暈緩緩流轉,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,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的無能。
而趙南自己,卻因為精神長時間高度集中和不斷失敗的挫敗感,變得心煩意亂,頭痛欲裂,渾身肌肉都因為長時間的僵硬坐姿而酸痛不已。
第二天夜里,他換了個思路。他嘗試不再主動去“牽引”,而是放松心神,只是單純地去“感應”、“溝通”那靈石中的能量,希望能夠“吸引”它自動流入。
結果依舊。
那靈氣如同最高傲的精靈,對他這不合格的容器不屑一顧,任憑他如何示好,如何敞開“懷抱”(意念),依舊牢牢盤踞在靈石之內,紋絲不動。
焦躁感如同藤蔓般瘋狂滋生,纏繞著他的心臟。韓老魔那句“靈根斑駁平庸,下下之品”的評價,如同惡毒的詛咒,再次清晰地回響在耳邊。
難道……真的因為資質太差,連握著靈石都無法引氣入體?那這仙路,還如何走下去?那枚神奇的玉佩能改造他的身體,卻無法改變他靈根的劣質嗎?
絕望的情緒開始蔓延。
第三天夜里。
趙南幾乎是抱著最后一絲渺茫的希望,再次盤膝坐下。他的心情已經低落到了谷底,連續兩天兩夜的失敗,耗盡了他的耐心和激情。
他機械地握著靈石,機械地運轉著那已經重復了無數遍的法訣,意念渙散,再也無法高度集中。腦海中紛亂如麻,一會兒是母親病弱的身體,一會兒是山林間血腥的追殺,一會兒是韓老魔深不可測的眼神,更多的是對自身資質的深深懷疑和絕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