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哐當!”
一聲脆響打破了死寂。是新來的弟子王二柱,他手里捧著的一塊用來核對編號的“沉鐵礦石”脫手砸落在地,又滾了兩圈,撞在貨架腳上才停住。他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,臉色煞白,嘴唇哆嗦著,直到礦石落地的聲響才把他驚醒。
“啊!對、對不起!”王二柱慌忙彎腰去撿,手指因為極度的恐懼和緊張而不聽使喚,顫抖著摸索了幾下,非但沒撿起來,反被礦石粗糙銳利的邊緣狠狠劃了一道口子,鮮血立刻涌了出來,滴滴答答落在灰撲撲的地面上。
可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,只是胡亂地用沒受傷的手抓住礦石,緊緊抱在懷里,仿佛那塊冰冷的石頭能給他一絲安全感,眼睛卻惶恐不安地瞟向門口,又飛快地掃過趙南,生怕那煞星去而復返,或者趙師兄因此怪罪他失儀。
另一邊的劉娟更是嚇得渾身如篩糠般發(fā)抖,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,恨不得把自己縮進身后貨架的陰影里。她將頭埋得極低,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,連呼吸都放得極輕,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,或者干脆化作地板上的一道紋路。腦海中不斷回放著秦浩那冰冷怨毒的眼神和“螻蟻”、“廢物”的羞辱,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,讓她四肢冰涼。
誰都知道星辰砂是何等寶物,更知道擅自動用長老寄存之物的后果——輕則廢除修為,逐出宗門,重則直接廢去丹田,打入礦洞永世為奴,甚至可能被用來殺雞儆猴,下場凄慘。但誰也不敢出聲阻攔一位氣勢洶洶、背景深厚的內門師兄,只能在心里為趙南捏一把冷汗,同時也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深深的不安。
趙南的心跳在秦浩伸手欲搶的那一瞬漏跳了一拍,但面上依舊平靜如水。他知道,今日這關,怕是躲不過去了,從上次拒絕焰心草開始,梁子便已結下,今日不過是徹底撕破了臉。他再次拱手,聲音清晰卻堅定:“秦師兄見諒。此星辰砂乃煉器堂玄焱長老親自寄存之物,庫房賬簿上有明確記載,玄焱長老臨走前特意叮囑,需他親傳弟子持手令前來領取,旁人不得擅動。師兄若需此物,還請出示玄焱長老的手令,或是丹堂長老簽發(fā)的批條。若無憑證,還請恕師弟無法從命。”
他這番話,條理清晰,有理有據,完全依照庫房規(guī)章,挑不出半點錯處。既表明了自己按規(guī)矩辦事的立場,又沒有直接口出惡言得罪秦師兄,理論上還給對方留下了出示憑證的臺階。
秦浩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,如同暴風雨前壓抑得令人窒息的黑沉天空。他上次索取焰心草被拒,已覺大失顏面,回去后越想越氣,視為此生罕有的奇恥大辱。如今當著這么多外門“廢物”的面,這個不知死活的趙南竟敢再次駁他的面子!尤其是趙南提到“玄焱長老”時,那副公事公辦、油鹽不進的模樣,更是讓他怒火中燒,覺得對方分明是抬出長老來壓自己。
“手令?批條?”秦浩從鼻腔里發(fā)出一聲冰冷的嗤笑,向前逼近一步,強大的、半只腳踏入筑基的靈壓如同實質般向趙南壓迫而去。這股靈壓遠比普通煉氣大圓滿修士更精煉強橫,帶著一股灼熱的戾氣,如同山岳般壓在趙南肩頭,試圖讓他筋骨酸軟,心神失守,當場出丑甚至跪倒在地。“我秦浩煉丹,是為了沖擊筑基,日后也好為宗門效力!所需材料,自然該優(yōu)先供給!玄焱長老那邊,我自會去分說,何時輪到你這螻蟻般的外門廢物來質疑?”
冰冷的話語帶著濃濃的羞辱意味,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針,狠狠扎向趙南,也在寂靜的庫房內回蕩,格外刺耳地鉆進其他外門弟子耳中。“螻蟻”、“廢物”等字眼,像鞭子一樣抽打在他們的自尊上。王二柱漲紅了臉,下意識地攥緊了沒受傷的拳頭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,卻只能死死咬著下唇,嘗到一絲血腥味也不敢出聲——他只是個煉氣五層的外門弟子,在秦浩面前,連反抗的念頭都是一種奢侈。
趙南只覺得一股沉重如山岳的壓力轟然落在肩頭,體內靈力運轉都微微一滯。就在這時,胸口貼肉佩戴的玉佩似乎察覺到主人的困境,悄然散發(fā)出一絲微弱的、幾乎難以察覺的溫熱氣流,這氣流順著經脈緩緩流轉,所過之處,那令人窒息的靈壓帶來的滯澀感竟被悄然化解了大半。同時,他丹田內那經過多次淬煉、遠比同階精純渾厚的靈力自行加速運轉起來,《青云煉氣訣》中正平和、韌性十足的特質被激發(fā),穩(wěn)穩(wěn)地托住了這股外來的壓迫。他身形紋絲不動,挺得筆直,目光毫不避讓地迎上秦浩陰鷙冰冷的視線,一字一句,清晰地重復道:“師兄,庫房規(guī)矩如此,沒有憑證,師弟萬難從命。若師兄強行索取,便是違逆門規(guī),師弟雖修為低微,卻也不能坐視不理。”
這話比之前更硬了幾分,隱隱帶著一絲不容逾越的底線和警告的意味。
“規(guī)矩?”秦浩眼中的最后一絲耐心徹底耗盡,厲色一閃,殺機幾乎不加掩飾,“我看你是存心與我作對!別以為上次在外門小比得了第二,就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!捏死你,比捏死一只螞蟻費不了多少工夫!我倒要看看,今日我取了這星辰砂,你能奈我何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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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音未落,他竟猛地探出手臂,五指成爪,指尖凝聚著淡紅色的灼熱靈力,形成一道凌厲的虛幻爪影,直接繞過柜臺,就欲隔空抓向那盛放星辰砂、閃爍著星輝的玉盒!速度迅疾無比,動作霸道至極,絲毫不將庫房規(guī)矩和趙南放在眼里。在他看來,碾死一個不開眼的外門弟子,和碾死一只蟲豸沒什么區(qū)別,事后只需找丹堂的師父撒個嬌、編個理由,便能輕松擺平,甚至還能反咬趙南一個看守不力、誣陷內門師兄的罪名!
“師兄不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