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霞主殿內,藥香氤氳,卻壓不住一絲凝重的氣氛。
丹堂大長老并未坐在上首,而是與趙南相對立于一幅巨大的南疆地貌圖前。地圖上,代表青云宗管轄區域的綠色與諸多附屬家族、礦脈、藥園的標記交織,其中一處標注著“林家堡”和“凝露草”圖樣的地點,此刻卻被一道刺目的朱砂紅圈劃出。
“情況便是如此。”大長老聲音平穩,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,“林家堡三日前深夜遇襲,值守修士三死五傷,最重要的十畝百年份凝露草圃被一種極其陰毒的穢土術污染,靈性盡失,至少三年內無法產出合格的凝露草。”
他轉過身,目光落在趙南身上,帶著審視與期許:“凝露草是煉制玉露丹、清心散等多種常用丹藥的主材,林家更是我宗此項靈草最大的供應家族。此事不僅影響丹堂日常煉丹,更關乎宗門對附屬家族的威信。執法堂已派人查驗過現場,初步判定非尋常劫掠,但線索寥寥,對方手腳很干凈。”
“師叔的意思是?”趙南心中已然明了,拱手問道。
“執法堂那幫殺才,查案索敵在行,但對于靈植藥理、丹藥供需乃至這些附屬家族的內部情況,卻不如我丹堂弟子精通。”大長老緩緩道,“你心思縝密,剛突破境界需外出歷練穩固,且于雷法、丹道皆有造詣,或能察覺到執法堂忽略的細節。此行明為調查,實則為安撫林家,并評估損失,尋找替代供應渠道,必要時可動用丹堂資源助其恢復生產。當然,若真能發現蛛絲馬跡,查明是何方勢力與我青云宗為難,自是更好。”
他遞給趙南一枚玉簡:“這是執法堂的初步勘查卷宗以及林家的人員、產業明細。你準備一下,即刻下山前往林家堡。此事不宜聲張,以免引起其他附屬家族恐慌。”
“弟子領命。”趙南接過玉簡,神識一掃,將內容牢記于心。
……
半日后,一道青紫色遁光落在林家堡外。此堡依山而建,青瓦白墻,本該靈氣盎然,此刻卻籠罩在一層壓抑的氣氛中。堡墻之上可見法術轟擊的焦黑痕跡,守衛的林家子弟個個面帶悲憤與警惕,看到趙南的青云宗制式法袍和身份令牌后,才稍稍放松,急忙打開禁制引入。
得到消息的林家家主林承業,一位修為在筑基初期、面容儒雅此刻卻難掩憔悴的中年修士,帶著幾位族老匆匆迎出。
“青云宗上使駕臨,林家蓬蓽生輝,有失遠迎,還望恕罪!”林承業躬身行禮,語氣帶著恭敬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。他身后幾位族老也紛紛行禮,目光在趙南年輕的面容上一掃而過,雖未表露,但眼底深處難免有一絲疑慮——宗門就派了這么個年輕弟子來?
趙南坦然受禮,隨即拱手還禮,語氣平和卻不失宗門弟子的威嚴:“林家主不必多禮。在下趙南,奉丹堂大長老之命,特來調查林家遇襲一事,并協助貴族處理后續事宜。還請節哀順變。”
聽到“丹堂大長老”幾字,林承業和族老們的神色明顯更加鄭重了幾分,那絲疑慮稍減。林承業側身引路:“有勞趙仙師。請入內奉茶,容林某詳細稟報。”
步入議事廳,分賓主落座。侍女奉上靈茶后便被屏退,廳內只剩下林家幾位核心人物與趙南。
林承業未等趙南詢問,便悲憤地開始敘述:“…就在三日前子夜,堡外預警陣法毫無征兆地被破開數處缺口,敵人如同鬼魅般潛入,直接撲向后山凝露草圃所在!值守的兩位筑基客卿長老和五位煉氣后期子弟拼死抵抗,卻…卻根本不是對手!對方手段狠辣詭異,尤其是那領頭的黑衣人,功法極其陰毒,中者靈力滯澀,法器污損…”
一位脾氣火爆的赤臉族老猛地一拍桌子,紅著眼眶補充道:“那幫天殺的雜碎!根本不是為了搶東西!他們毀了草圃就撤,分明是沖著斷我林家根基、斷青云宗供藥來的!三長老就是為了護住最后一點草種,才被那黑衣人的毒功…”
旁邊一位較為沉穩的白須族老拉住他,嘆了口氣,對趙南道:“讓趙仙師見笑了。事后我們清理現場,對方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物品,連血跡都被清理得干干凈凈。執法堂的仙師來看過,也只說功法路數詭異,非南疆常見流派,懷疑是…是魔修所為。”最后幾個字,他壓低了聲音,帶著恐懼。
趙南默默聽著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。魔修?這個猜測與他在劍鳴坊外的遭遇隱隱呼應。他開口問道:“林家主,諸位長老,請問遇襲時,對方可曾說過什么話?或者,有無什么特別的動作、法術特征,哪怕是極其細微的?”
林承業凝神思索片刻,不確定地道:“他們似乎很少交談,行動間全靠手勢…對了!那領頭之人重創李長老時,似乎冷笑了一聲,說了一句…‘要怪,就怪你們攀錯了高枝’?”
“攀錯了高枝?”趙南目光一凝。
另一位當時在較遠處指揮救火的族老遲疑道:“還有…我好像看到其中一個襲擊者,在施展那種污染土地的穢土術時,掐訣的手指似乎有些異常…小指不自然地向內彎曲,像是某種習慣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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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指內屈?趙南記下這個細節,又問:“遇襲前后,堡內或附近可有什么異常?比如有無陌生修士逗留?或者…有無與貴家族交惡的勢力異常活躍?”
林承業苦笑搖頭:“凝露草生意雖惹人眼紅,但我林家一向與人為善,并無死敵。至于陌生修士…堡外往來修士不少,實在難以排查。哦,若說異常…襲擊前幾日,倒是有個游商模樣的修士,在堡外低價售賣一種據說是海外傳來的‘強土肥’,吹噓能極大提升靈植產量,被我們拒絕了。當時他還糾纏了一會,似乎很不高興…但這等小事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