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功繪制出火彈符的喜悅余溫尚未散盡,趙南的生活很快又回到了固有的軌道。他并未因一次成功而自滿,反而更加沉下心來,利用最后兩張符紙繼續練習,雖又失敗一次,但最終再次成符一張,將成功率穩定在了某種程度,這才心滿意足地將最后一張符紙收起,留待日后材料充足時再行嘗試。
這兩張成功繪制的火彈符,被他視為保命底牌,與那得自韓老魔的灰色劍符一同,謹慎地收在貼身處。實力的每一點提升,在這莫測的修仙界,便多了一分安身立命的資本。
這日清晨,天色澄澈,微風和煦。趙南剛結束一夜的打坐修煉,正手持那柄略顯斑駁的青鋒劍,在院中空地上演練一套基礎劍法,活動筋骨,熟悉法器。劍光霍霍,雖無甚驚人威力,卻也顯得頗為嫻熟,帶著一股沉穩勁力。
忽地,他劍勢一收,若有所覺地望向小院柴扉之外。
只見竹林小徑盡頭,一道窈窕的身影正緩步而來。來人身著青云宗外門女弟子常見的月白裙衫,裙擺隨著步伐輕輕搖曳,宛如碧波蕩漾中生出的一朵清蓮。烏黑的秀發簡單綰起,斜插著一支素雅的木簪,面容清麗,眉眼間帶著一股書卷般的寧靜氣質,正是與他同期入門、曾有過數面之緣的蘇婉兒。
她行至院門外,并未貿然闖入,而是停下腳步,目光落在院中收劍而立的趙南身上,唇角微彎,露出一個淺淡而禮貌的笑容,聲音輕柔地開口:“趙師兄,清晨叨擾了。”
趙南略感意外,他與蘇婉兒雖相識,但并無深交,僅限于入門時的一些照面以及在講法堂偶遇時的點頭之交。不知她今日突然來訪所為何事。他收起青鋒劍,上前打開柴扉,還禮道:“蘇師妹客氣了,請進。”
將蘇婉兒引入院中,院中并無廳堂,只有屋前一石桌并幾個石凳,周圍散落著幾個栽種普通花草的瓦盆,雖簡陋,卻收拾得干凈整潔。
“寒舍簡陋,讓蘇師妹見笑了。”趙南示意蘇婉兒在石桌旁坐下,自己則坐在對面。
蘇婉兒落落大方地坐下,目光快速而自然地掃過小院,并未流露出任何輕視之意,反而微笑道:“趙師兄此處清幽雅致,正是靜修的好所在,何來簡陋之說。”
簡單寒暄兩句,蘇婉兒便徑直說明了來意,她語氣誠懇,帶著一絲請教的態度:“不瞞趙師兄,婉兒此次冒昧前來,實是心中有些煉丹上的困惑,久思不得其解。聽聞趙師兄于丹道一途亦有涉獵,且見解獨到,故特來請教,還望師兄不吝賜教。”
“請教不敢當,”趙南聞言,心中恍然,原來是探討丹道。他自知水平有限,連忙擺手,“趙某也只是初窺門徑,胡亂摸索而已,恐未必能解答師妹疑惑。”
“師兄過謙了,”蘇婉兒淺淺一笑,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玉瓶,置于石桌上,“婉兒近日嘗試煉制‘清心丹’,此丹雖只是一品,但對淬煉藥液純度的要求頗高。每每到了融合凝丹的關鍵一步,總覺藥性有所流失,成丹品質始終難達上乘,多是中品,甚至下品居多。”
她纖細的手指輕點玉瓶,繼續道:“我知淬煉藥液,重在火候把控與神識感知,需剔除雜質,保留精華。火候之上,我自覺已盡力掌控,神識亦時刻關注藥液變化,然最終成效總是不盡如人意。不知趙師兄在淬煉藥液,尤其是提純這一步,可有何獨到的心得或訣竅?”
趙南聽到是關于淬煉藥液純度的問題,神色認真起來。這正是他煉制回氣丹時反復摸索、失敗多次才略有體會的關鍵環節。他并未立刻回答,而是沉吟片刻,組織語言。
“蘇師妹這個問題,確是煉丹基礎之重。”趙南緩緩開口,目光沉靜,“趙某煉制回氣丹時,也曾為此困擾良久。依我的淺見,淬煉藥液,除卻火候與神識,或許還需更注重一個‘融’字與‘察’字。”
“哦?愿聞其詳。”蘇婉兒明眸微亮,身體微微前傾,顯露出極大的興趣。
“所謂‘融’,并非簡單指藥液融合,”趙南斟酌著說道,“而是指心神與藥液的融合。并非以神識強行‘觀察’藥液,而是嘗試將一絲心神沉入其中,去‘感受’每一種藥材的藥性在火力下的細微變化,感受它們彼此排斥、吸引、融合的韻律。雜質并非死物,其性往往與主藥藥性相沖或不諧,用心神細細體味,方能更敏銳地捕捉到那極其細微的不協之處,從而精準引導火力將其剔除,而非粗暴地以大火煅燒,那樣反而容易損傷主藥精華。”
他頓了頓,見蘇婉兒聽得入神,便繼續道:“至于‘察’,則是觀察藥液在不同火候下的‘狀態’,而非僅僅關注其‘成分’。例如,藥液將沸未沸之時,其表面泛起的泡沫形狀、大小、破裂速度,皆能反映其內雜質的多少與藥力融合的程度。又或是藥液色澤轉變的那個臨界點,往往便是雜質剔除較為徹底、藥力精華開始活躍的時刻,需立刻轉換火候,進行下一步融合。這些細微之處,需大量練習,方能形成直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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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南一邊說,一邊隨手拿起桌上一個茶杯,倒了些清水,以指代筆,蘸水在石桌上勾勒出幾個簡單的藥液狀態示意圖,輔以解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