粗壯的樹杈硌得人生疼,趙南背靠著冰涼的樹干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。胸腔里的心臟依舊狂跳不止,撞擊著肋骨,發(fā)出咚咚的聲響,仿佛要掙脫出來。冷汗浸濕了內(nèi)衫,緊貼在皮膚上,被山風一吹,帶來陣陣寒意,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,向下望去。
那頭兇猛的花斑豹并未離去,反而像是跟他耗上了一般,焦躁地在樹下踱著步子。它那琥珀色的豎瞳不時抬起,冰冷的目光死死鎖定著樹上的趙南,喉嚨里持續(xù)發(fā)出低沉而充滿威脅的嗚嚕聲。偶爾,它會人立而起,用那足以撕裂巖石的利爪狠狠刨抓幾下樹干,留下幾道深刻的爪痕,震得整棵古松微微顫動,木屑簌簌落下。
每一次抓撓和低吼,都讓趙南的心弦緊繃一分。他緊緊抱著樹干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,絲毫不敢放松。煉氣一層的修為,在這等兇悍的一級妖獸面前,顯得如此蒼白無力。那四張清風符和幾乎耗盡靈力的下品靈石,此刻根本無法帶來任何安全感。
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點點流逝。日頭逐漸西斜,林間的光線變得昏暗起來。
趙南的內(nèi)心從最初的驚恐,逐漸變得焦灼。一直困在這里絕非辦法。夜間山林更危險,且母親在家中等候,久不歸去必然擔憂。但貿(mào)然下樹,無疑是自投羅網(wǎng),那花斑豹的速度和撲殺能力,他剛才已親身領(lǐng)教過。
必須想辦法讓它離開,或者……自己找到脫身之路。
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再次運轉(zhuǎn)“心靜如潭”的口訣,努力壓下心中的慌亂。他開始更仔細地觀察下方的花斑豹和周圍的環(huán)境。
這頭妖獸似乎異常執(zhí)著,遠超過普通野獸守護領(lǐng)地的行為。它的巢穴應該就在附近?趙南忽然閃過這個念頭。妖獸通常不會遠離自己的巢穴太長時間,尤其是這種有明顯守護行為的。
他小心翼翼地調(diào)整了一下姿勢,利用【天眼術(shù)】增強的目力,屏息凝神,朝著花斑豹頻繁踱步和回顧的方向仔細搜尋。
果然!在距離古松約莫二十丈外的一處茂密灌木叢后方,他隱約看到了一個被藤蔓半遮掩的、黑黢黢的洞口。洞口附近的泥土有明顯踩踏和摩擦的痕跡,還散落著一些細小的動物骨骼。
那里就是它的巢穴!
確認了這點,趙南心中稍定。只要巢穴在此,這畜生最終總要回去的,或許是在入夜之后。他現(xiàn)在需要的就是耐心,以及一點點運氣。
等待的過程格外漫長。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徹底隱沒在山巒之后,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絨布,緩緩籠罩下來。山林間變得一片漆黑,只有稀疏的星月和某些夜行昆蟲發(fā)出的微弱熒光提供著有限的光亮。各種夜梟和不知名蟲豸的鳴叫此起彼伏,更添了幾分陰森和恐怖。
下方的花斑豹似乎也失去了耐心,變得更加焦躁。它最后一次嘗試躍起,利爪幾乎擦著趙南腳下的樹枝掠過,帶起的腥風讓他汗毛倒豎。失敗后,它發(fā)出一聲極其不甘的低吼,繞著古松又轉(zhuǎn)了兩圈,終于甩了甩尾巴,一步三回頭地、慢吞吞地朝著巢穴的方向退去。
它并未立刻進入洞穴,而是在洞口附近趴伏了下來,腦袋擱在前爪上,那雙在黑暗中如同鬼火般的眸子,依舊若隱若現(xiàn)地朝著古松這邊望來。
顯然,它并未完全放棄,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監(jiān)視。
趙南心中叫苦,這妖獸的警惕性未免太高了。但他也不敢再有絲毫動作,只能如同石化般蜷縮在樹杈上,連呼吸都放到最輕,默默運轉(zhuǎn)《引氣訣》恢復體力,同時祈禱這頭豹子盡快放松警惕徹底睡去或者進入洞中。
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,月色漸明。或許是確認樹上的“獵物”確實毫無威脅且不會下來,或許是夜深的困意襲來,那花斑豹終于打了個巨大的哈欠,站起身,慵懶地伸了個懶腰,抖了抖皮毛,轉(zhuǎn)身鉆進了那黑黢黢的洞穴之中,再也沒有出來。
機會來了!
趙南心中狂喜,但卻不敢立刻行動。他又耐心地等待了將近半個時辰,直到洞穴方向徹底沒了任何聲息,只有均勻的、極其輕微的鼾聲隱約傳來,他才真正松了口氣。
必須立刻離開這里!
他小心翼翼地活動了一下幾乎僵硬麻木的四肢,準備攀下古松。然而,就在他目光掃過花斑豹巢穴洞口旁邊時,借著皎潔的月光,一處異樣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在那洞口右側(cè)不遠,有幾塊巨大的亂石堆積,形成一道狹窄的石縫。石縫深處,在月光照射不到的陰影里,似乎有一點異于周圍巖石的、暗沉厚重的色澤,并且隱隱約約,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靈氣波動傳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