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通!”劉娟第一個支撐不住,軟軟地癱坐在地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臉色白得嚇人。
王二柱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,背靠著貨架滑坐下來,抱著受傷的手,看著地上的血跡和散落的玉簡,一臉后怕和茫然。
另外兩名弟子也是兩股戰戰,冷汗淋漓,互相望著,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恐懼和對趙南深深的同情。
“趙…趙師兄…”王二柱掙扎著爬起來,撿起地上的玉簡,用袖子擦去灰塵,顫巍巍地遞給趙南,聲音依舊發顫,“你…你這次可把秦師兄得罪死了!秦師兄在內門丹堂很得劉長老看重,他…他那人最是記仇,手段又…又狠辣…上次有個外門弟子只是不小心把他煉丹的廢渣灑在了他經過的路上,就被他尋了個由頭,派去后山喂養那群狂暴的裂風妖豬,結果…結果沒三天就重傷被抬出來,修為都廢了大半…”
“是啊,趙師兄,”劉娟也緩過勁來,臉上滿是憂色,聲音帶著哭腔,“這…這可怎么辦啊?他剛才說的話…太嚇人了…他肯定會報復的!庫房的差事怕是…還有丹藥,以后你去丹堂領取月例,他肯定會使絆子…甚至…甚至你修煉的時候…”
另一位名叫張磊的弟子年紀稍長,也苦著臉勸道:“趙師兄,要不…要不你還是想辦法去給秦師兄低個頭,賠個罪吧?哪怕…哪怕暫時受點委屈,送些靈石寶物,總比日后被他往死里整強啊?咱們外門弟子,沒背景沒靠山,跟內門的天才硬碰硬,終究…終究是要吃虧的啊…”
趙南接過玉簡,仔細檢查了一遍,確認沒有損壞,才輕輕放回柜臺。他對幾位同門真誠的關心表示感謝,神色依舊平靜,只是眼底深處多了一絲凝重。他深知幾人說的是實情,秦浩的威脅絕非空話。
“多謝幾位師兄師妹提醒。”趙南拱手,語氣沉穩,“今日之事,非我主動招惹,實乃職責所在,退無可退。規矩若破了一次,便有第二次,屆時我等皆難以自處。至于秦師兄那里…他若真要依仗權勢報復,我也唯有見招拆招,謹守門規,小心應對。宗門之大,總有說理之處。諸位也不必過于為我擔憂,以免牽連自身。”
他這番話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無奈,也寬慰了眾人,更隱晦地點明大家同在一條船上,今日之事眾目睽睽,若庫房規矩因秦浩一鬧而廢,以后大家當值都難做。
幾人聞言,神色稍緩,但憂慮并未散去,又說了幾句“千萬小心”之類的話,才心有余悸地散開,各自回到崗位,但顯然都心神不寧,做事頻頻出錯,不時警惕地望向庫房大門方向。
趙南重新坐回柜臺后,目光掃過賬簿上“秦浩”那兩個刺目的字眼,眼神微沉。他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平靜。方才與秦浩正面沖突、尤其是最后那番低語威脅,如同冰錐刺入心底,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。這不是擂臺比試,而是來自上位者毫不掩飾的惡意打壓,無處不在,防不勝防。
他深吸一口氣,正欲將方才沖突的經過詳細記錄備案,以防日后被倒打一耙,就聽到庫房門外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。
“趙師兄!”
“趙南!”
“里面沒事吧?”
三個熟悉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,帶著明顯的關切和焦急。只見蘇婉兒、陸塵,還有樊妙晴三人竟一齊快步走了進來。顯然是聽到了風聲,立刻趕了過來。
蘇婉兒一進來,清澈的目光便迅速掃過全場,看到地上尚未擦拭的血跡、散落的玉簡、貨架上那新鮮的爪痕,以及王二柱包扎起來的手和劉娟等人驚魂未定的神色,最后目光落在神色平靜卻眸光深沉的趙南身上,她秀眉微蹙,立刻問道:“趙師兄,我們剛聽說秦浩又來鬧事了?還動了手?你沒事吧?”
體魄雄健、性格豪爽的陸塵更是大步流星地走到趙南身邊,蒲扇般的大手一拍柜臺,聲音洪亮:“俺剛從演武場過來,就聽人說秦浩那廝又來找茬?媽的!仗著是內門弟子就了不起啊!竟敢跑到庫房來撒野!趙兄弟,他沒把你怎么樣吧?要是他敢動手,俺老陸第一個不答應!”他說話間,周身氣血微微鼓蕩,顯是有些動怒。
就連一向性情相對安靜內斂的樊妙晴,此刻臉上也帶著擔憂之色,她細心地注意到趙南袍袖上有一處不明顯的褶皺(方才格擋時被爪風掃到),輕聲補充道:“我們聽聞消息就立刻趕來了。秦師兄他…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情…”
趙南看到三位好友及時趕來,心中不由得一暖,那份因秦浩而產生的冰冷壓抑感也驅散了不少。他站起身,對三人笑了笑,示意自己無礙,然后將方才發生的事情,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,包括秦浩最后那番惡毒的威脅。
“……事情便是如此。星辰砂是玄焱長老親存,規矩森嚴,我無法退讓。只是如此一來,算是將這位秦師兄徹底得罪死了。”趙南語氣平靜,但其中的壓力顯而易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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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豈有此理!”陸塵聽完,怒目圓睜,又是一掌拍在柜臺上,震得玉簡都跳了一下,“這姓秦的也太不是東西了!公然強搶長老物資,還敢威脅同門!仗著他師父是丹堂長老就無法無天了?趙兄弟,你別怕!這事你做得對,占著理呢!他要是敢玩陰的,你告訴俺!俺雖然只是個外門煉體的,但還有幾分力氣,認識幾個常年在外的師兄,大不了咱們聯名去找刑堂說道說道!我就不信宗門還沒個講理的地方了!”
蘇婉兒沉吟片刻,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,她看向趙南,聲音柔和卻帶著力量:“趙師兄不必過于憂心。你今日所為,完全合乎門規,在場諸位師兄師妹皆可作證。秦師兄縱然心懷怨恨,明面上也不敢太過分,否則便是授人以柄。至于暗地里的手段…”她頓了頓,繼續道,“日后師兄領取丹藥、接取任務時需格外仔細,最好與人同行見證。修煉之時也盡量選擇人多安全之處。若有為難之處,或是發現任何異常,定要告知我們。我與丹堂一位執事師姐有舊,或可幫忙查驗丹藥;任務方面,也可多多留意可靠的信息。”
樊妙晴也輕輕點頭,細聲細氣地補充道:“嗯,趙師兄,秦師兄他…在內門似乎也并非一手遮天,我聽說他與幾位同樣背景不凡的師兄關系并不和睦…或許…或許可以從長計議。總之,你不是一個人,我們都會幫你的。”她說話間,指尖一只小小的、幾乎透明的玉蜂輕輕飛舞,似乎也在表達著主人的心意。
聽著三位同伴毫不猶豫的支持和真誠的話語,趙南心中涌起一股熱流。在這冰冷的修仙界,能得幾位如此摯友,無疑是巨大的幸運。他臉上的凝重化開,露出真誠的笑容,再次向三人拱手:“多謝陸師兄,蘇師妹,樊師妹!有你們這番話,趙南心中踏實多了。放心,我會萬事小心,謹守門規,不留錯處。他若依規而來,我自當遵從;他若要以勢壓人,玩弄陰私手段,我趙南也絕非任人拿捏的軟柿子!”
他的話語中帶著一股歷經磨難后磨礪出的堅韌和自信。
四人又低聲商議了一番日后可能遇到的種種情況及應對之法,互通訊息的方式等等。陸塵更是拍著胸脯保證,以后趙南去領月例或者去危險地方做任務,他一定陪同。蘇婉兒也表示會幫忙留意丹堂那邊的風聲和秦浩的動向。
直到庫房輪值時間結束,交接的師兄到來,四人才一同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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