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雷峰,議事大殿。
往日里此地雖也莊嚴肅穆,但今日的氣氛卻格外凝重。殿內并無太多侍從弟子,僅有寥寥數人,卻皆是能左右一界風云的存在。
主位之上,青云門掌門玄誠真人面色沉凝。下首左右,分別是氣息淵深的趙南,以及須發皆白、眼神卻銳利如鷹的刑堂長老。另一邊,則坐著一位身著星紋道袍、手持拂塵的老者,正是受邀前來的天衍宗大長老玄機子。此外,還有一位身著素雅衣裙、氣質溫婉中帶著堅韌的女子,乃是藥王谷的當代谷主,素心仙子。甚至連常年鎮守邊境、一身煞氣還未完全散去的林風羽,也赫然在列,他剛剛經歷一場與魔修的前哨戰,眉宇間帶著疲憊與肅殺。
大殿中央,一面巨大的水鏡懸浮空中,鏡中呈現的,正是如今萬魔淵周邊的景象——魔氣滔天,遮天蔽日,原本的山川河流盡數化為焦土,無數扭曲的魔物在其中嘶吼徘徊,更有道道粗大的漆黑光柱從深淵中沖天而起,不斷沖擊著蒼穹之上那若隱若現、已然布滿裂痕的古老封印光膜。整個畫面,充滿了一種末日將至的壓抑感。
“情況便是如此。”玄誠真人沉聲開口,打破了殿內的寂靜,“據各方探查回報,以及玄機道友以周天星術推演,墨老魔沖擊封印的頻率與力度,在過去半月內陡增數倍。封印之力正在加速衰減,照此下去,多則三年,少則一載,此獠本體恐將破封而出!”
刑堂長老冷哼一聲,聲如金鐵交鳴:“哼!這老魔頭,是真迫不及待要出來荼毒蒼生了!我們難道就只能眼睜睜看著,等他完全脫困,再與之決一死戰?屆時,他實力盡復,又有魔界法則加持,我等勝算幾何?”
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,最后落在趙南身上。顯然,趙南之前展示的深厚底蘊,讓這位以剛猛著稱的長老看到了另一種可能。
天衍宗玄機子拂塵輕擺,緩聲道:“刑長老所言,亦是貧道所憂。被動等待,實乃下策。封印破碎之時,魔氣必將席卷天地,魔物滋生,生靈涂炭尚在其次,關鍵是墨老魔占據地利,可源源不斷汲取魔界之力,彼消我長,局勢將極為不利。”
藥王谷素心仙子輕嘆一聲,秀眉微蹙:“只是…那萬魔淵如今已徹底化為魔土,魔氣濃郁至極,對我等修士壓制極大。貿然深入,不僅實力受損,更要面對無數魔物與墨老魔可能布下的陷阱,兇險萬分。若折損過大,即便暫時加固了封印,亦恐動搖我正道根基。”她身為藥王谷主,更關心傷亡與后續的救治。
一直沉默的林風羽此時開口,聲音帶著沙啞的戰火痕跡:“素心谷主所慮極是。但末將剛從邊境歸來,親眼所見,魔氣侵蝕之地,草木枯朽,鳥獸化魔,凡人百姓更是…十不存一。若任由魔土擴張,即便我等固守山門,亦不過是坐以待斃。墨老魔脫困是遲早之事,晚打不如早打,在他最虛弱的時候打!”
眾人的目光,最終都匯聚到了趙南身上。他修為或許不是最高,但此刻,因其深厚的底蘊、對魔氣的特殊克制能力(鎮魂鐘、神秘殘片),以及提出此議的魄力,已然成為影響決策的關鍵人物。
趙南迎著眾人的目光,緩緩站起身,走到水鏡前,指向那不斷沖擊封印的魔氣光柱。
“掌門師兄,玄機前輩,素心谷主,風羽師兄,還有師尊。”他先是對眾人一一行禮,語氣沉穩,“諸位所慮,皆有道理。被動防守,確是絕路。主動出擊,亦風險巨大。”
他話鋒一轉,指向鏡中封印核心那若隱若現的龐大暗影:“但諸位請看,墨老魔如今為何要如此瘋狂沖擊封印?正因為他并未完全脫困!他絕大部分力量,仍被封印牽制。此刻的他,就如同被困在籠中的猛獸,雖瘋狂撕咬牢籠,但其本體能發揮出的實力,必然受限!”
“而我等,”趙南目光掃過眾人,聲音提高了幾分,“若能集結精銳,突入魔淵,目標并非是要畢其功于一役將其斬殺——那或許不現實——而是干擾其沖擊封印的行為,甚至…嘗試加固封印!”
“加固封印?”玄機子眼中精光一閃,“趙道友,那上古封印玄奧無比,我等雖有先賢留下的部分典籍,但欲要加固,談何容易?所需材料、法訣,以及承受的魔氣反噬…”
“前輩所言極是。”趙南點頭,“徹底修復或許難以做到,但若只是延緩其破碎的時間呢?比如,利用鎮魂鐘之力,暫時穩定封印核心的魂力流轉?或是以五行本源之力,彌補部分裂縫?哪怕只能多爭取十年、二十年,對我等而言,便是寶貴的喘息之機,可從容布局,尋找更多克制魔尊之法,甚至…尋求上界機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