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南幾乎是躡手躡腳地溜進自家那扇吱呀作響的破木門的。
東方天際才剛泛起魚肚白,村子里寂靜無聲,只有幾聲零星的雞鳴犬吠打破黎明前的沉寂。他身上衣衫襤褸,沾滿了干涸的泥漿和暗褐色的血漬,看起來狼狽不堪。他生怕驚醒母親,更怕被任何早起的村民看見自己這副模樣,平白惹來詢問和猜疑。
輕輕合上門扉,靠在冰冷的門板上,聽著里屋母親依舊平穩卻略顯無力的呼吸聲,趙南一直緊繃到極致的神經才終于松弛下來。一夜之間,墜崖、洞窟、玉佩、神秘老者……種種光怪陸離、驚心動魄的經歷,此刻回想起來,宛如一場荒誕離奇的夢境。
但身體深處傳來的那股前所未有的充沛精力,以及懷中那株用油紙精心包裹的紫云草和緊貼胸口皮膚、散發著恒定微溫的玉佩,都在清晰地告訴他——那不是夢。
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水缸邊,舀起一瓢冰冷的清水,小心翼翼地清洗著手臉和身上那些已經結痂的細微傷痕。冰冷的水刺激著皮膚,讓他更加清醒。他低頭看著那些傷痕,心中再次涌起驚疑——這些昨日還皮開肉綻的地方,此刻竟然大多只留下淡淡的粉色新肉痕跡,愈合的速度快得驚人!
尤其是右臂,他嘗試著緩緩用力,昨日那骨折處的劇痛已然消失,只剩下一種運動過度后的酸軟感,仿佛那嚴重的傷勢已是多年前的舊事。
“這玉佩……究竟是什么寶貝?”他下意識地捂住胸口,感受著那溫潤的觸感,心中既激動又不安。
洗干凈后,他換上一身雖然破舊但干凈的粗布衣裳,將換下的臟衣服塞到角落,準備天亮后再處理。做完這一切,天色又亮了幾分。
他走到灶臺前,習慣性地拿起柴刀和一段粗硬的木柴,準備生火熬粥。母親病中虛弱,需得吃些軟和的食物。
然而,當他像往常一樣揮起柴刀,準備用力劈下時,異變發生了——
那握在手中的柴刀,此刻感覺輕飄飄的,仿佛不是沉甸甸的鐵器,而是一根細細的竹枝!手臂揮動間,竟帶起了細微的風聲,一種前所未有的、澎湃的力量感從四肢百骸涌來,凝聚于手臂之上!
他甚至還沒來得及仔細感受和控制這股力量,柴刀已然帶著遠超平時的速度和力量落下!
“咔嚓!”
一聲脆響!
那截碗口粗、木質堅硬的劈柴,應聲而裂!不是被劈開,而是……近乎被砸碎!木屑四濺,斷裂處參差不齊,仿佛被一股蠻橫的巨力硬生生震裂!
而更讓趙南目瞪口呆的是,他握著柴刀的手臂,竟然沒有感受到多少反震之力!輕松得就像是隨手拍碎了一塊松軟的土坯!
“這……?!”趙南猛地愣住了,舉著柴刀,僵在原地,眼睛瞪得滾圓,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那被“分尸”的劈柴。
他自己的力量有多大,他自己最清楚。常年干活,雖然比一般書生力氣大些,但也絕不可能做到如此輕描淡寫地一劈就碎開如此粗硬的木柴!這需要極大的爆發力和精準的控制力!
驚疑之下,他放下柴刀,俯身撿起另一段更粗些的木柴,雙手握住兩端,試探著用力一掰——
“啪!”
又是一聲脆響!那木柴竟被他徒手硬生生掰斷!
趙南倒吸一口涼氣,心臟再次不爭氣地狂跳起來。他看著自己這雙因為常年勞作而略顯粗糙、但絕談不上強壯的手,眼中充滿了震驚和茫然。
這不是他該有的力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