殘陽如血,將天邊云霞染上了一層凄艷的橙紅,也拉長了趙南獨自走在山間小徑上的身影。
他懷中揣著那柄新換來的、銹跡斑斑卻隱隱感覺不凡的短劍,手指無意識地在粗糙的劍鞘上摩挲。今日用多余的回氣丹換來此物,雖看似虧本,但心頭那絲若有若無的悸動,讓他覺得或許值得。只是,方才攤位前與那攤主討價還價,又展示丹藥,怕是落入了些有心人的眼中。想到此處,趙南本就謹慎的心性更添了幾分警惕,腳步不由加快了幾分,只想在天色徹底黑透前趕回那處臨時開辟的簡陋洞府。
這條山路僻靜,罕有人至,兩旁林木漸深,晚風吹過,樹葉沙沙作響,隱隱帶來一絲涼意和不安。趙南下意識地運轉起《引氣訣》,靈力在體內緩緩流動,耳清目明,仔細感知著周圍的動靜。
然而,就在他即將穿過一片茂密的樺木林時,前方一棵需兩人合抱的古樹后,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轉了出來,恰好擋住了去路。
來人一身黑色勁裝,臉上蒙著黑布,只露出一雙精光閃爍、帶著毫不掩飾惡意的眼睛。他身材不算高大,但站在那里,卻有一股煉氣三層左右的靈壓隱隱散發出來,混著山林間的暮色,顯得格外陰冷逼人。
趙南心頭猛地一沉,腳步立刻頓住。他暗自叫苦,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。對方這打扮,這架勢,分明是修仙界中最令人厭憎卻又常見的劫修!而且其修為,明顯高過自己這煉氣二層。
“小子,”黑衣劫修的聲音沙啞難聽,像是砂紙摩擦著石頭,帶著一股懶洋洋卻又不容置疑的威脅,“看你從那小鎮坊市出來,收獲不錯嘛。身上的丹藥和靈石,自己乖乖交出來吧,也省得大爺我親自動手,傷了你細皮嫩肉的身子骨,那可就不好看了。”
他說話間,右手隨意地抬起,指尖“噗”地一聲竄起一簇寸許高的火苗,明滅不定,映照著他那雙貪婪而冰冷的眼睛。這是一個最基礎的火球術,但在他煉氣三層的靈力加持下,威力絕非趙南之前練習時可比,足以輕易灼傷皮肉,甚至點燃衣物。
趙南只覺得一股血氣猛地沖上頭頂,臉頰瞬間變得滾燙,心中憤懣難當!這些丹藥是他失敗了無數次,耗費了韓老魔所贈的大半材料,好不容易才成功煉制而出,是自己辛苦修煉的依仗,更是換取修行資源的根本。那三塊下品靈石更是珍貴無比,平日里修煉都舍不得一次性用完。如今這劫修上下嘴皮一碰,就要全部奪去,簡直是欺人太甚!
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,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。體內的靈力因情緒波動而微微躁動,似乎下一刻就要不顧一切地催發那尚不熟練的清風符或是火球術,與對方拼個魚死網破。
但理智如同冰水,瞬間澆滅了他沖動的念頭。
他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比自己雄厚不少的靈壓,如同無形的枷鎖,讓他呼吸都略顯困難。煉氣二層與三層,看似只差一層,但靈力的總量和對法術的掌控力都有明顯的差距。自己最強的攻擊手段,或許就是那幾張清風符和尚未純熟的火球術,對付尋常野獸或可,但面對一個修為高于自己、經驗老道的劫修,勝算渺茫。更何況,對方既然敢在此攔路,定然有所依仗,或許還有同伙潛伏在側?
硬拼,無異于以卵擊石。不僅保不住丹藥靈石,恐怕連自身性命都要交代在這里。韓老魔的叮囑言猶在耳:修仙界弱肉強食,保全自身方為第一要務,匹夫之勇只會招致滅頂之災。
種種念頭在電光火石間于趙南腦中閃過。他強行壓下心中的屈辱與怒火,臉上的潮紅漸漸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蒼白的隱忍。他松開緊握的拳頭,微微低下頭,避開了劫修那咄咄逼人的目光,聲音帶著一絲刻意壓抑后的干澀與顫抖,顯得弱小又惶恐:
“這…這位前輩…在下…在下只是僥幸煉得幾顆劣丹,換了些許微末之物,實在入不得您的法眼…還請您高抬貴手,放在下一馬…”
他一邊說著,一邊看似極為不舍又害怕地慢慢伸手探入懷中,動作遲緩,像是在做最后的掙扎,實則是借此機會,指尖悄然夾住了懷中那幾張僅有的清風符,體內靈力默默流轉,隨時準備激發。同時,他眼角的余光飛快地掃視著左右和身后的環境,尋找著任何可能脫身的路徑或可利用的地形。這片樺木林樹木密集,或許可以利用其遮擋視線……
“少他媽廢話!”黑衣劫修卻不耐煩地厲聲打斷了他,指尖的火苗“騰”地一下竄高了幾分,熱浪撲面而來,“老子沒空聽你哭窮!是好東西還是破爛,大爺我自會分辨!痛快拿出來,不然,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!”
他向前逼近了一步,靈壓更盛,如同山石般壓向趙南,那威脅之意已然達到了頂點。
趙南的心跳如擂鼓,知道再無轉圜余地。對方根本不吃這套軟弱的求饒,擺明了不見東西決不罷休。他心中一片冰涼,巨大的無力感攫住了他。實力!一切都是實力不足!若自己有煉氣三層,甚至四層的修為,又何須在此受此屈辱,連自身的財物都保不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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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他萬般無奈,準備咬牙掏出丹藥靈石,先渡過眼前危機再圖后計之時——
異變陡生!
那原本氣勢洶洶、步步緊逼的黑衣劫修,毫無征兆地發出一聲悶哼,像是突然被無形的重錘砸中了胸口一般,整個人猛地一個劇烈踉蹌,下盤虛浮,竟直挺挺地向前撲倒下去!
“砰”的一聲悶響,塵土微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