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別急,我們分頭打聽,或者去問問管理人員有沒有登記名冊。”準信安慰道,他自己心里也沒底,但他不能表現出來。
他們嘗試著向維持秩序的志愿者打聽,但混亂初定,信息登記工作遠未完善,得到的回答大多是“不清楚”或“自己去安置區找找看”。
就在小涵臉上的失望之色越來越濃,幾乎要放棄的時候,一個略顯沙啞、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聲音,從不遠處的一個帳篷旁響起:
“小……小涵?是小涵嗎?”
小涵身體猛地一僵,霍然轉頭。
只見一個頭發凌亂、面容憔悴不堪的中年婦女,正死死地盯著她,眼眶瞬間就紅了。婦女身邊,一個同樣滿臉疲憊、衣服上還沾著干涸泥漬的中年男人,也激動地站了起來,嘴唇哆嗦著,說不出話來。
“媽!爸!”
小涵的眼淚瞬間決堤,她像一只終于找到歸巢的雛鳥,哭著撲了過去,緊緊抱住了父母。一家三口抱頭痛哭,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悅和曾經失散的恐懼,都化作了滾燙的淚水。
準信站在原地,看著這感人至深的一幕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為小涵感到由衷的高興,那份失而復得的親情,是如此珍貴而溫暖。但與此同時,一股難以言喻的、深沉的孤獨感,也如同冰冷的潮水,悄然漫過他的心田。
他沒有可以這樣擁抱的親人,沒有會在人群中焦急尋找他的身影。孤兒院的經歷,早已讓他習慣了獨自面對一切。
小涵的父母緊緊抱著女兒,好一會兒才稍稍平復激動的心情。他們抬起頭,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準信,眼中帶著感激和詢問。
“爸,媽,這是準信,”小涵抹著眼淚,連忙介紹,“是他……是他一路保護我,幫我找到這里的。”她沒有提及準信的秘密,只是強調了這份至關重要的幫助。
“謝謝你!小伙子,真是太謝謝你了!”小涵的母親激動地走上前,一把握住準信的手,聲音哽咽,“我們……我們還以為……”
小涵的父親也用力拍了拍準信的肩膀,那是一個沉默卻充滿力量的感謝手勢,男人的情感往往如此質樸。
“叔叔阿姨,不用客氣,這是我應該做的。”準信有些不自然地抽回手,習慣了孤獨的他,對于這樣直接而熱烈的情感表達,反而有些無所適從。他看到小涵和家人團聚,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。
“看到你們沒事就好了。”準信露出一個淡淡的、真誠的笑容,“小涵也找到了,我……我也該走了。”
“走?”小涵一愣,脫離父母的懷抱,急切地看著他,“你要去哪里?外面還很危險,你可以跟我們一起……”
“不了。”準信搖了搖頭,打斷了她的話。他的目光越過小涵和她父母擔憂的臉龐,投向更遠處那片依舊布滿傷痕的天空,“我有我必須去做的事情。”
他的語氣很平靜,卻帶著一種不容更改的決絕。小涵看著他眼中那沉淀下來的、仿佛承載了某種沉重使命的光芒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她張了張嘴,最終還是沒有再挽留。她知道,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青年,已經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。
“你……一定要小心。”千言萬語,最終只化作了這一句帶著無盡擔憂的叮囑。
“嗯。”準信點了點頭,最后看了小涵一眼,將她此刻與家人團聚的溫暖畫面深深印在腦海里。這畫面,將是他未來戰斗路上,一份重要的力量源泉。
他沒有再多說什么,轉身,融入了避難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那背影挺拔而孤獨,很快便消失不見。
他告別了一份短暫的溫暖與依靠,重新回歸孤獨的守護者之路。而進化信賴者那沉穩的心跳聲,仿佛在他胸膛里,與他自己的心跳共鳴,指引著他前往下一個需要光的地方。
光的使命,容不得他停留在溫暖的港灣。戰斗,還在前方等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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