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石崖上的血腥味尚未散盡,玄甲軍士兵們正彎腰清理戰場。有的扛著同伴的遺體走向臨時安置點,神色凝重;有的用長槍撥開幽冥兵的黑色灰燼,仔細檢查是否有漏網之魚;還有的正擦拭著鎧甲上的污漬,金屬摩擦聲與低低的交談聲交織在一起,為這場勝利添了幾分沉重的底色。金色結界的光芒已收斂成一層薄紗,輕輕覆在裂隙上方,灰白色的巖石緊緊貼合,只在縫隙處殘留著幾縷若有若無的黑霧,仿佛在預示著未散的危機。
蘇云與趙珩并肩坐在一塊平整的巖石上,月光灑在兩人身上,映出他們蒼白卻安穩的臉龐。趙珩掌心泛著淡金色的微光,正緩緩貼在蘇云的后背,一縷縷療愈神力順著指尖滲入,細致地梳理著他體內最后一絲紊亂的金色神紋。“蘇大哥,再忍片刻,這最后一處滯澀的神力疏通后,你的傷勢就能恢復七成了。”
趙珩的聲音輕柔,帶著一絲疲憊,卻異常專注
——
他生怕自己分心,影響了蘇云的恢復。
蘇云輕輕點頭,靠在巖石上閉目調息。后背傳來的溫暖讓他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,連日來的廝殺與傷痛仿佛都在這股神力中慢慢消融。他能清晰感受到體內的金色神紋正逐漸歸位,后背的傷口也不再傳來刺痛,只剩下淡淡的麻癢,那是皮肉愈合的征兆。“辛苦你了,子衿。”
蘇云低聲回應,語氣中滿是感激與心疼
——
他知道,趙珩為了救自己,不僅耗盡了心頭血,還強行催動九轉還魂秘術,此刻恐怕比自己還要虛弱。
然而,這份難得的平靜,卻被密林深處的一絲異動悄然打破。黑石崖西側的密林邊緣,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貼在粗壯的樹干后,借著夜色與殘留的硝煙掩護,緩緩向裂隙方向挪動。黑影身著玄色夜行衣,衣擺處還沾著些許泥土與草屑,顯然已在暗處蟄伏許久。他臉上蒙著一塊黑布,只露出一雙深陷的眼睛,瞳孔中閃爍著近乎瘋狂的怨毒,死死盯著不遠處的趙珩,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
——
此人正是柳家殘余勢力的核心人物,柳辰。
柳辰的父親柳淵曾是朝中權傾朝野的重臣,卻因勾結幽冥勢力、意圖謀反篡逆,被新帝察覺后下令滿門抄斬。柳辰當時因在外求學僥幸逃脫,從此便背負著血海深仇,隱姓埋名蟄伏多年。在他眼中,皇室成員皆是仇人,而多次破壞柳家計劃、協助新帝穩固政權的趙珩與蘇云,更是他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釘。此次幽冥裂隙在雁門關爆發,他便借著混亂混入邊境,一直躲在黑石崖附近的密林中,如同一條耐心的毒蛇,等待著復仇的最佳時機。
此刻,柳辰的手指緊緊攥著腰間的特制弩箭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他看著趙珩專注為蘇云調理神力的模樣,后背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,而周圍的玄甲軍要么忙著清點傷亡,要么專注于清理戰場,竟無一人留意到這個隱蔽的角落。蘇云雖然坐在趙珩對面,卻因傷勢未愈、神力尚未完全恢復,雙目緊閉,臉色帶著一絲疲憊,顯然也沒有察覺這致命的殺機正在悄然逼近。
“趙珩……
蘇云……”
柳辰在心中咬牙切齒地低語,聲音因仇恨而微微顫抖,“當年你們毀我柳家、殺我父親,今日我便要讓你們血債血償!”
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一支特制的幽冥毒箭,箭桿由浸泡過幽冥毒液的黑木打造,泛著暗沉的光澤,箭頭則是用幽冥獸的獠牙磨制而成,表面涂抹著一層濃稠的黑紫色毒液,在月光下隱隱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。這種毒液不僅毒性猛烈,還能快速壓制人體內的神力,哪怕是蘇云這樣的強者,一旦被射中,也會瞬間失去反抗能力,只能在痛苦中等待死亡。
柳辰小心翼翼地將幽冥毒箭搭在弩箭上,左手穩住弩身,右手緩緩拉動弓弦。金屬摩擦聲被密林深處的風聲掩蓋,他的呼吸放得極輕,目光死死鎖定著趙珩的后心
——
那里正是神力流轉的關鍵之處,也是趙珩此刻防御最薄弱的地方。“就是現在……”
柳辰在心中默念,眼中閃過一絲狠厲,手指猛地松開了弓弦!
“咻
——”
幽冥毒箭帶著尖銳的破空聲,如同一條黑色的閃電,朝著趙珩的后心疾馳而去。箭身因速度過快,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黑影,幾乎讓人難以捕捉軌跡。此時趙珩正專注地為蘇云渡送神力,指尖的淡金色微光穩定流轉,絲毫沒有察覺到死亡的威脅已近在咫尺。
“小心!”
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,正在裂隙附近檢查封印的趙燼突然瞥見一道黑影從密林方向射出。他瞳孔驟縮,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,體內的人皇血脈瞬間爆發,周身泛起一層淡紅色的光膜,整個人如同一道紅色旋風,猛地朝著趙珩的方向飛身撲去。
“噗通!”
趙燼重重地將趙珩壓在身下,兩人一同摔倒在地。幾乎是同時,“噗嗤”
一聲輕響,幽冥毒箭狠狠刺入趙燼的肩胛,鋒利的箭頭瞬間穿透他的玄鐵鎧甲,深深嵌入皮肉之中。黑紫色的毒液順著傷口快速蔓延,趙燼只覺得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肩胛傳遍全身,體內的神力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,瞬間紊亂起來。他悶哼一聲,鮮血混著黑色毒霧從傷口滲出,染紅了肩頭的鎧甲,臉色也在瞬間變得慘白如紙,沒有一絲血色。
“六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