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記書齋內(nèi),燭火搖曳,映得兩人的身影忽明忽暗。蘇云執(zhí)起青瓷酒壺,為趙珩杯中注入清酒,酒液泛著溫潤的光澤。他望著杯面騰起的薄霧,緩緩開口,聲音帶著幾分故事感:“那一年,江南的雨下得格外纏綿,一家不起眼的酒肆里,總坐著個揣著青銅酒葫蘆的瞎眼老叟。每至酉時,他必點三盞竹葉青,酒液入喉時喉結(jié)滾動的聲響,比說書先生的醒木更有韻味。沒人知道,他就是當年名震江湖的‘醉劍仙’。”
趙珩兩頰泛著酒后的粉嫩紅暈,眼尾染著微醺的朦朧水汽,連耳尖都泛起誘人的緋色。他不自覺地向前傾著身子,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:后來呢?
“后來,一伙山賊闖進酒肆,刀架在掌柜的脖子上,索要錢財。”
蘇云的指尖輕輕劃過酒杯邊緣,語氣帶著幾分笑意,“老叟只是淡淡一笑,將酒葫蘆‘咚’地砸在桌上。山賊剛要動粗,卻見他指尖夾著三枚酒漬銅錢,隨手一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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銅錢穿破窗紙,正釘在院外老槐樹上,排成個‘退’字。”
趙珩驚嘆道:“好厲害!那山賊們一定嚇壞了吧?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
蘇云笑著點頭,身體漸漸靠近趙珩,“山賊們嚇得屁滾尿流,紛紛逃竄。老叟卻摸回酒葫蘆,抿了口酒笑道:‘當年我劍快,如今手慢,倒讓銅錢搶了風頭。’
眾人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他的劍鞘早已空蕩蕩,只剩一層灰。”
蘇云踏著歪斜的步伐,酒氣裹挾著醉意步步逼近。子衿只覺后頸泛起細密的戰(zhàn)栗,像是被蛛絲輕輕拂過,酥麻之感順著脊梁骨緩緩蔓延。溫熱的酒息混著醇厚的檀香氣息,如一縷調(diào)皮的游絲,悄然纏繞在耳畔,癢得他喉結(jié)不自覺地上下滾動。他下意識地將手縮進袖中,緊緊攥住那方鮫綃帕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微微發(fā)白。滾燙的呼吸噴灑在耳尖,瞬間染起一片緋紅,他屏住呼吸,連睫毛都不敢輕輕顫動,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泄露心底那一絲隱秘的慌亂。
蘇云指尖微微發(fā)顫,像是被秋夜的露水冷透了骨節(jié)。他垂眸望著趙珩耳際那縷碎發(fā),月光將其染成銀絲,拂過時帶出一陣若有若無的木調(diào)香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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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蘇云書房里常燃的檀香,此刻竟混著少年人獨有的水果氣息,縈繞在鼻端,攪得他心頭亂作一團。
他下意識將人往懷中帶得更緊些,粗糲的掌心隔著單薄的衣料,能清晰感受到趙珩劇烈的心跳。喉結(jié)不住地滾動,試圖壓下滿心激蕩,可話出口時,聲音還是沙啞得厲害:子衿,你瞧這漫天星子都在為你閃爍。
他俯身湊近,溫熱氣息拂過趙珩泛紅的耳垂,原來我跋涉萬里,翻山越嶺,不過是為了在你眼中尋一處歸所。
趙珩靠在蘇云的懷中,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體溫,還有那有力的心跳,仿佛擂鼓般震得他耳膜生疼。他抬起頭,望著蘇云眼中倒映的星河,在那片璀璨中,他看見了自己的影子。心中滿是甜蜜,又有些緊張,他深吸一口氣,鼓起勇氣,輕聲說道:“蘇先生,我也是。”
這句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,卻又帶著破釜沉舟的堅定。
蘇云垂眸,視線落在趙珩微啟的唇上,喉結(jié)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。他的目光溫柔而克制,緩緩俯身。子衿心跳如擂鼓,緊張地閉上雙眼,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,靜靜等待著即將落下的吻。
然而,預想中的觸感并未落在唇上。蘇云的唇輕輕印在趙珩光潔的額頭上,帶著羽毛般的輕柔。這一刻,他心中滿是憐惜與珍視。他想等趙珩能夠毫無保留地信任自己,彼此敞開心扉時,再去親吻那令他心動的唇。
蘇云修長的手指穿過趙珩的發(fā)絲,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。他聲音低沉而溫柔,帶著難以察覺的眷戀:“時辰不早了,我送你回府。”
趙珩點了點頭,心中雖有不舍,卻也知道不能久留。兩人起身,蘇云送趙珩至王府門口,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眼中滿是溫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