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兒的個頭在桂花小苑的晨露與晚霞中漸漸拔高,藕荷色的棉袍換了兩回尺寸,曾經(jīng)需要踮腳才能夠到的石桌邊緣,如今已能輕松趴在上面寫字。蘇云與趙珩教他掌控空間瞬移與療愈神力的同時,更將“守護”二字化作日常,融入他成長的每一個瞬間。每逢旬日,兩人總會帶上念兒,提著裝滿草藥與工具的竹籃,去周邊村鎮(zhèn)走動——這是他們與念兒的“必修課”,要讓孩子知道,異能從不是炫耀的資本,而是守護的底氣。
離小苑最近的清溪村,村民們早已熟悉這一家三口的身影。趙珩背著藥箱走在前面,念兒攥著他的衣角,小藥簍在身側(cè)晃晃悠悠,里面裝著他親手采摘的薄荷與蒲公英;蘇云則落后半步,目光掃過村道旁的房屋,木系神力悄然探出,為枯萎的莊稼添上一抹生機。“王阿婆的咳嗽該好了,上次給她配的潤肺湯,念兒還記得配方嗎?”趙珩回頭問道,指尖點了點念兒的小藥簍。
念兒立刻挺直小身板,掰著手指回答:“記得!枇杷葉三片、川貝五克、加上冰糖燉,要燉夠一炷香的時間!”他說著從藥簍里掏出一片曬干的枇杷葉,葉片上的絨毛被他細心捋順,“我還特意挑了葉脈最粗的,父親說這樣藥效最好。”趙珩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(fā),蘇云在一旁補充:“待會兒給阿婆送藥時,你試試用療愈神力幫她順順氣,輕輕的,像拂過小貓的傷口那樣。”
王阿婆的茅草屋在村東頭的老槐樹下,屋頂?shù)耐咂蛉ツ甑谋┯炅蚜丝p,墻根還滲著潮氣。趙珩剛敲門,就聽見屋里傳來劇烈的咳嗽聲。念兒搶先推開門,脆生生喊著“阿婆”,快步跑到床邊。老人渾濁的眼睛瞬間亮了,伸手想去摸他的頭,卻因咳嗽彎下腰。念兒立刻停下腳步,掌心泛起淡金色微光,輕輕覆在阿婆的后背,像一片溫暖的羽毛緩緩掃過。
不過片刻,阿婆的咳嗽就緩了下來,她喘著氣笑道:“我們念兒的小手真神奇,比你父親的藥還管用。”趙珩趁機將熬好的湯藥遞過去,蘇云則已拿起墻角的瓦片與泥刀——昨夜的細雨讓屋頂?shù)牧芽p擴大了,他要趁著晴好修補妥當。念兒看著蘇云踩著木梯爬上屋頂,淡綠色的神力在他指尖流轉(zhuǎn),碎裂的瓦片竟自動拼接起來,還長出幾株細小的青苔加固,忍不住拍手:“爹爹的本事最厲害!”
蘇云從屋頂探出頭,笑著搖頭:“不是本事厲害,是要讓阿婆能睡個安穩(wěn)覺。”他頓了頓,目光落在念兒身上,“就像你用神力幫阿婆止咳,我們做的都是一樣的事——用自己的能力,讓身邊的人少些辛苦。”念兒似懂非懂地點頭,卻牢牢記住了“讓別人安穩(wěn)”這幾個字,轉(zhuǎn)身就幫阿婆擦起了桌子,小臉上滿是認真。
這樣的日子持續(xù)了大半年,念兒的療愈神力愈發(fā)熟練,不僅能幫村民緩解病痛,還學會了用空間瞬移幫獨居老人送東西——村西的李爺爺腿腳不便,他每天都會瞬移到鎮(zhèn)上買包子,再準時出現(xiàn)在李爺爺家門口;蘇云則教會他用空間節(jié)點感知危險,一次村道旁的老樹枝要斷裂,念兒提前瞬移到樹下大喊,救下了正在撿柴的孩童。清溪村的泥墻上,漸漸多了孩子們畫的涂鴉:一個舉著金光的小人,旁邊站著能移動物體的身影,底下歪歪扭扭寫著“念兒與爹爹”。
入夏后雨水漸多,江南的梅雨季來得迅猛,連續(xù)半個月的暴雨讓清溪村旁的河水暴漲。這天清晨,蘇云剛推開竹門,就見墨影閣的暗衛(wèi)玄渾身濕透地跪在門口:“墨主,清溪村上游山洪突發(fā),河水已漫過堤岸,村民們正往高處轉(zhuǎn)移,情況危急!”
趙珩立刻將剛熬好的姜湯塞進玄手里,轉(zhuǎn)身回屋取藥箱:“念兒,把你的小藥簍裝滿止血藥和繃帶,跟我們走。”念兒雖從未見過如此緊急的場面,卻沒絲毫慌亂,飛快地收拾著東西,還不忘帶上蘇云給他的小木劍——他要像爹爹和父親一樣,保護別人。蘇云則已凝聚起空間神力,將三人的身影瞬間轉(zhuǎn)移到清溪村外的山崗上。
眼前的景象讓念兒攥緊了小拳頭:渾濁的洪水卷著泥沙,沖垮了村東的幾間茅草屋,村民們抱著被褥和糧食,在齊腰深的洪水中艱難前行,孩童的哭聲與老人的呼喊交織在雨幕里。“蘇大哥,你帶村民往山崗高處轉(zhuǎn)移,我和念兒在這兒設(shè)立臨時療傷點。”趙珩當機立斷,將藥箱放在一塊平整的巖石上,療愈神力化作金色屏障,擋住傾瀉的雨水。
蘇云點頭,身影瞬間消失在雨幕中。他的空間神力在洪水中鋪展開來,淡藍色的光帶像橋梁般橫跨在洪水之上,將被困在屋頂?shù)拇迕褚粋€個轉(zhuǎn)移到安全地帶;同時,木系神力從地面涌出,快速生長的藤蔓編織成臨時護欄,圍出一片干燥的區(qū)域。“大家別慌,跟著光帶走,都能安全到山崗!”蘇云的聲音透過神力傳遍全村,沉穩(wěn)的語氣讓慌亂的村民漸漸安定下來。
趙珩已接診了第一個傷員——村醫(yī)張大叔被倒塌的房梁砸傷了腿,傷口滲著血,疼得臉色發(fā)白。“念兒,幫我按住他的膝蓋,用神力穩(wěn)住傷口。”趙珩一邊撕開繃帶,一邊指導道。念兒立刻上前,掌心的金光覆蓋在張大叔的傷口上,他緊緊盯著傷口,在心里默念“別疼了別疼了”,金色的神力竟比往日更濃郁幾分。張大叔原本抽搐的身體漸漸放松,驚訝地說:“這孩子的神力,竟有你當年的幾分穩(wěn)當。”
雨越下越大,轉(zhuǎn)移來的傷員越來越多。有被洪水嗆到的孩童,念兒用瞬移快速取來干凈的水,再用療愈神力幫他順氣;有扭傷腳踝的老人,他蹲在一旁,學著趙珩的樣子輕輕按摩,嘴里還哼著趙珩教他的安神小調(diào)。他的小臉上沾滿了泥點,袖子也被血水浸濕,卻始終沒有停歇,直到看到蘇云背著一位癱瘓的老奶奶出現(xiàn)在雨幕中,才抽空喊了聲“爹爹”。
蘇云將老奶奶安置在干燥的草席上,轉(zhuǎn)身走到念兒身邊,伸手擦掉他臉上的泥污。雨水順著蘇云的發(fā)梢滴落,他的外衫早已濕透,卻依舊身姿挺拔。“累不累?”蘇云輕聲問,指尖的神力幫念兒烘干了袖口。念兒搖搖頭,目光望向不遠處忙碌的趙珩,又看看洪水中依舊閃爍的藍色光帶,突然小聲問道:“爹爹,父親,我們?yōu)槭裁匆@么拼命幫他們呀?我們在小苑里也很安全。”
正在給傷員換藥的趙珩聞言,停下手中的動作,蹲下身與念兒平視。雨珠順著他的發(fā)簾滴落,卻沒遮住眼中的認真:“念兒你看,王阿婆會給你留麥芽糖,李爺爺會教你編竹籃,張大叔曾幫你修過小木劍——這些人都是我們身邊的人,就像小苑里的桂花和荷花,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。”他握住念兒沾著草藥汁的小手,“我們擁有別人沒有的能力,就像手里握著一把傘,自己躲雨的時候,也要想著給身邊的人遮一遮。這就是‘能力越大,責任越大’,守護他們,才能讓大家都過上安穩(wěn)日子。”
念兒順著趙珩的目光看去,只見王阿婆正扶著受傷的孩童,將自己的干糧分給對方;李爺爺用竹篾快速編著小筐,幫大家裝撿來的衣物。他想起每次來清溪村,村民們?nèi)o他的野果與點心,想起洪水沖垮的房屋里,曾有他畫滿涂鴉的泥墻。小小的拳頭在掌心攥緊,淡金色的神力在指尖微微跳動:“我知道了父親!我也要做撐傘的人,保護大家!”
話音剛落,遠處傳來“轟隆”一聲——村西的石橋被洪水沖斷,幾位村民被困在河對岸的土坡上,正焦急地揮手。蘇云剛要動身,念兒突然拉住他的衣角:“爹爹,我試試!”他閉上眼睛,小臉緊繃,感知著河兩岸的空間節(jié)點——這是蘇云剛教他不久的技巧,跨越水域的空間瞬移難度極大。淡藍色的光芒在他掌心凝聚,身影一晃,竟穩(wěn)穩(wěn)出現(xiàn)在河對岸的土坡上,雖然因為脫力踉蹌了一下,卻立刻轉(zhuǎn)身喊道:“大家跟我來!”
蘇云與趙珩相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慰與驕傲。蘇云的木系神力立刻配合著延伸,在念兒瞬移的軌跡上生出一排蘆葦,作為臨時的空間錨點;趙珩則將療愈神力覆蓋到河對岸,幫脫力的念兒穩(wěn)住氣息。在三人的配合下,被困的村民順著念兒開辟的“瞬移通道”,一個個安全抵達山崗。最后一個村民過來時,念兒實在撐不住,撲進蘇云懷里,聲音帶著疲憊卻格外響亮:“爹爹,我做到了!”
雨勢在黃昏時分漸漸停歇,夕陽從云層中探出頭,將洪水染成暖金色。蘇云用木系神力催生了大片的蘆葦,加固了河堤;趙珩帶著念兒,為最后一位傷員處理好傷口;村民們則在臨時安置點搭起了帳篷,炊煙裊裊升起,飄著野菜湯的香氣。王阿婆端來一碗熱湯,塞進念兒手里:“我們念兒是小英雄。”念兒捧著熱湯,看著身邊忙碌的爹爹和父親,突然覺得“守護”這兩個字,比任何甜湯都溫暖。
夜深時,一家三口坐在山崗的巨石上休息。念兒靠在趙珩懷里,聽著遠處村民的鼾聲,很快就打起了小盹,手里還攥著李爺爺剛編好的小竹籃。蘇云將外衫披在兩人身上,指尖輕輕梳理著趙珩被雨水打濕的發(fā)絲,目光落在念兒沉睡的臉上——孩子的睫毛上還沾著水珠,嘴角卻帶著淺淺的笑意。
“他長大了。”趙珩輕聲說,將頭靠在蘇云肩上。晚風帶來泥土與青草的氣息,遠處的河水漸漸恢復平靜,月光灑在災(zāi)后的村莊上,雖有殘破,卻透著生機。蘇云握住趙珩的手,裂穹劍在腰間輕輕震動,劍身上“鶴珩永世”的刻字與并蒂蓮紋,在月光下泛著微光:“我們教他的,他都懂了。守護蒼生從來不是一句空話,是從幫阿婆止咳、給爺爺送包子開始的,是從這孩子愿意為陌生人撐起一片天開始的。”
趙珩抬頭看向蘇云,月光落在他的眉眼間,溫柔得像江南的春水。他想起當年在雁門關(guān)外,兩人并肩對抗幽冥兵的日子,那時的守護是為了天下安危;如今在這江南村落,守護化作了一碗熱湯、一次瞬移、一個孩子的承諾。他輕輕在蘇云掌心捏了捏,聲音里滿是繾綣:“往后,我們還有念兒,一起做撐傘的人。”
蘇云低頭,在他額間印下一個溫柔的吻,與遠處的蛙鳴和近處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。念兒在睡夢中嘟囔了一句“保護大家”,小拳頭又緊了緊。月光下,一家三口的身影依偎在一起,身后是漸漸恢復生機的村莊,身前是充滿希望的未來。桂花小苑的溫馨還在延續(xù),而“守護”的種子,已在念兒心中生根發(fā)芽,將與他的異能一同成長,撐起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,守護著這份安穩(wěn)與蒼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