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碎片不再散發吞噬一切的惡意,反而透著一股沉寂、古老、近乎神圣的虛無氣息。它們與腳下銀色的水面、上方稀疏的星辰,構成了一種詭異而平衡的靜謐。
空間的中心,懸浮著最大的一塊核心碎片,它約有半人高,形狀并不規則,表面布滿了少苒那道星輝造成的銀色裂紋,裂紋中依舊緩緩流淌著星辰般的光輝,與碎片本身的漆黑形成強烈對比,仿佛一件破碎后又被精心修補的古老藝術品。
那模糊的、由幽暗能量構成的黑影已然消失無蹤。
“我……沒死?”赤霄活動了一下手腳,難以置信地看著四周這超乎想象的景象,他身上的傷口似乎在這奇異的環境下停止了惡化。
“這里……是那歸墟核心的內部?或者說,是它湮滅后形成的……某種奇點?”辰霄目光灼灼地觀察著那些懸浮的碎片和腳下的銀色水面,試圖以他所知的陣法空間理論來解釋,卻發現難以完全理解。
青嵐則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將手指觸及腳下的銀色“水面”。
指尖并未傳來液體的觸感,反而像觸碰到了極度凝練的能量實體,溫和卻深不可測。
“這能量……好奇特,既非純粹的生機,也非死寂,更像是……一種原始的狀態。”
少苒的目光始終落在中央那塊最大的碎片上。
眉心的星鑰印記與它產生著微弱卻持續的共鳴。
一種明悟涌上她的心頭。
她緩緩走向那塊碎片,其他三人警惕地跟上。
越是靠近,越能感受到那塊碎片所蘊含的龐大而復雜的本質——極致的“無”與誕生中的“有”相互交織、對抗、又奇異地共存。
在碎片光滑如鏡的黑色表面上,他們看到了無數飛速流轉的畫面:星辰的生滅、世界的誕生與終結、生命的繁榮與寂寥、文明的興起與湮滅……一切的一切,最終似乎都指向同一個終點——歸于虛無。
但在那銀色的裂紋中,她又看到了不同的景象:從虛無中悄然萌發的一點微光,死寂之地掙扎出的嫩芽,毀滅廢墟上重建的燈火……一種輪回、希望、乃至超越輪回的堅韌。
“歸墟……并非為了毀滅而存在。”少苒輕聲開口,仿佛在解讀著碎片傳遞的信息,“它本是宇宙循環的一環,是萬物沉寂、歸于元初、等待重生的‘終點’與‘起點’。但它……被污染了,被某種極端的力量扭曲,放大了其‘終結’的一面,試圖吞噬一切,阻止任何‘新生’的可能。”
她伸出手,指尖輕輕拂過碎片上的銀色裂紋。
“星鑰的力量,并非它的絕對克星,而是……一種‘修正’與‘平衡’。將它們拉回本該有的軌跡。”
“所以,我們……算是成功了?”赤霄撓了撓頭,看著這平靜下來的空間,“那鬼東西被干掉了?我們能出去了?”
他的話音未落,中央那塊最大的碎片忽然輕輕一震。
表面的銀色裂紋光芒大放,那些流轉的生滅景象驟然加快速度!
緊接著,整個空間的所有碎片都開始同步震動,發出低沉和諧的嗡鳴。
腳下的銀色水面蕩漾起漣漪。
一個非男非女、無比古老、無比平靜、卻又帶著一絲疲憊與欣慰的意識流,溫和地拂過四人的心神。
這意識沒有具體的語言,卻直接傳遞了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