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山之巔的祭壇比記憶中更加破敗。
十二根青銅柱倒了一半,剩下的也布滿裂痕。少苒踩在積雪上,緩緩朝前走。
沒了靈氣護(hù)體,她的身體很快就有些發(fā)冷,神色懨懨,有些提不起興趣。
寒風(fēng)卷著冰碴刮過少苒的臉頰。她呼出的白氣很快凝結(jié)成霜,掛在睫毛上像一層薄紗。每走一步,靴子都會陷進(jìn)及膝的積雪里,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。
你臉色很差。辰霄的虛影飄在她身側(cè),眉頭緊鎖,這里的寒氣在吞噬靈力。
少苒抹了把臉,掌心沾到的不知是雪水還是冷汗:反正……也沒剩多少靈力可吞了。
她抬頭望向祭壇頂端,那面懸浮的青銅古鏡正在緩慢旋轉(zhuǎn),鏡面泛著不祥的血光。
赤霄突然從她衣領(lǐng)里鉆出來,狐毛炸成蓬松的一團(tuán),不對勁!那些青銅柱——
話音未落,最近的一根銅柱突然裂開。銹蝕的銅皮下露出晶瑩的鏡面材質(zhì),柱身表面浮現(xiàn)出密密麻麻的符文,與少苒腕間的金紋如出一轍。
有時候我真的想把這個世界給炸了,咱們一起玩完了才好。少苒嘆了口氣,隨后有些認(rèn)命地朝著山頂繼續(xù)走去。
赤狐化身圍脖掛在少苒的身上,咱們就非去不可嗎?我也有點受不了了。
來都來了,少苒打斷它,腳步未停,都走到這里了,還要鬧著回頭,那就真的是不懂事了。
她踩上第一級祭壇臺階時,靴底的冰晶突然蔓延成蛛網(wǎng)狀裂紋。
整座雪山隨之震顫,倒伏的青銅柱一根接一根立起,柱身上的符文逐一亮起猩紅光芒。
辰霄的虛影驟然凝實,一把扣住她手腕:停下!這些柱子吸收的不是靈力,是——
生命力。少苒甩開他的手,指向最近那根銅柱。斑駁銅銹剝落后,露出透明鏡面中封存的無數(shù)人影——有青嵐宗弟子、九尾狐族人,還有她曾經(jīng)的同門。三百年來,每個死在鏡魔手里的人,都被困在這里當(dāng)燃料。
祭壇頂端的古鏡突然發(fā)出嗡鳴。鏡面血光暴漲,映出黑袍辰霄的身影。
來得正好。黑袍人輕笑,還差最后一塊碎片。。。。。。他目光落在少苒身上,意味深長。
少苒突然笑了,她解開衣領(lǐng),露出鎖骨間蔓延的金色紋路——那些根本不是符文,而是細(xì)如發(fā)絲的鏡面裂痕。
想要?她指尖凝聚一點寒光,那就自己來拿。
整個誅神陣突然停滯,十二根鏡柱同時轉(zhuǎn)向少苒,柱內(nèi)被困的靈魂瘋狂撞擊鏡面。
你早就知道?黑袍人第一次露出驚容。
少苒沒有回答。她踏出最后一步,站上祭壇頂端的瞬間,整座雪山開始崩塌。
無數(shù)鏡面碎片從雪中升起,每一片都映照著不同時期的她——幼時被父兄捧在手心疼愛的,少年時在門派修煉的、還有如今失去靈氣變成普通人的。
不是知道。少苒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,是想起。
她抬手按向心口,金色裂痕中緩緩抽出一塊晶瑩鏡片。
與其它碎片不同,這塊鏡面澄澈如水,映出的卻是黑袍人逐漸扭曲的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