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。午夜驚夢
大珩朝三十一年。
慶州府和縣雙溪鎮(zhèn)陳家村。
“啊”。
一聲低呼,袁盼兒猛地坐起來,緊跟著就是一陣頭暈目眩,她一手撫著胸口,隱隱還帶著痛感,咦,怎么還有心跳?死去的人還能活過來?
明明自己被氣的一口血噴涌而出,身邊是娘、嫂嫂和弟媳婦的驚呼聲,她顫顫巍巍地起身,看著自己倒在地上的尸體,又看看那些所謂的親人。
一個個哭天喊地的,是為了不能賺那么大一筆銀子而痛徹心扉嗎?
她木然地看著她們,曾經看重的親情,在自己日積月累的奉獻中徹底地消失了。
死就死了,她沒怪任何人。
拼死拼活地賺錢,為著這些所謂的親人,那是自己傻,怨不得別人。
人都有惰性,一次又一次讓他們不勞而獲就能得到銀子,已經成了一種習慣,而當她想為自己打算時,那些所謂的親人便迫不及待地想從她身上撈到最后一筆。
她清楚地記得,自己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,這具尸體都讓她嫌棄,然后魂魄就飄飄然四處游蕩,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,終于有一日她被牛頭馬面抓到了地府。
地府里那么多人去投胎,輪到她時,她怎么都不肯,只求灰飛煙滅,永世不得超生。
人世間的苦,她嘗過,不想再走一趟了。
混亂中,自己仿佛被誰狠狠地踢了一腳,這一腳驚醒了她。
窗外月色淡淡。
她借著月光看了看身邊,這是一個小小的房間,一個簡單的土炕,一個老舊的炕柜,再無其他。
不,還有身邊睡著的妹妹,她正咂咂嘴,仿佛在吃什么好食,一臉的滿足。
她閉上眼,所有的記憶都沖上她的腦子。
她真是又活過來了,回到了八年前,回到了陳家求娶的時候。
或者說陳家讓她沖喜的時候。
如今是珩朝三十一年四月初,正是陳知禮病重無治,他爹娘慌不擇路,準備找人給他沖喜之時。
她并不是沖喜的第一人選。
陳知禮一直跟隔壁村秀才先生的女兒汪雪蓮青梅竹馬,郎有情妾有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