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里何嘗不是一樣的心思,只要關乎兒子的事,他都能硬下心來,良心什么的都能暫放一邊。
誰讓自己僅僅只有這樣一個兒子呢?
廂房里。
袁盼兒在黑夜里睜著眼睛。
六婆婆是村里的穩婆,那是一個老實人,撒謊大概率是不會的。
但她也說漏嘴了,生下來是一個圓臉的人,怎么會僅僅過了些年臉就成了鵝蛋臉?梅子跟她爹就都是圓臉,兩人的臉像了六七分。
其實這個是不是親生也無所謂糾結,是又如何?不是又如何?總歸是斷親了。
十五兩銀已經買斷了一切的恩恩怨怨。
徐氏今日帶穩婆過來,可不僅僅是說清楚那么簡單,她就是想一點點纏著,直到她軟了心。
她在暗夜中“呲”的一聲冷笑,有了前世的種種,如果她還愿意回袁家當牛做馬,那老天爺都會看不下去的,如此重活一世干什么?
這些日子她明顯能感受到村長夫妻的好,一種把她當家人一樣的好,讓她甚至都有了妄想,覺得有可能自己也能留在陳家當媳婦。
今日的事后,她也能明顯感覺到嬸子的猶豫不定,感覺她跟陳家人的距離又遠了許多。
罷了。
還是不要妄想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。
賺錢才是正兒八經的首要事,有了銀子,她也可以立女戶搬進縣城里住,一個人怕也是可以買一個丫頭或者婆子陪著,大珩朝并不限制人口買賣。
只是能活下去的人家,一般也是不愿意賣兒賣女的,首先兒子家家都是貴重的,女兒嘛,賣掉也不過十兩八兩,嫁出去也能得五六兩聘銀,日后長長久久都有一年三節孝順。
既然得的銀都差不多,如果可以,一般人都不會選擇賣女兒的。
袁家人不是日子過不下去,如果都勤快點,宅子照樣也能起,他們卻不顧對方病重,就把十三歲的女兒賣了,這怎么能不讓人寒心?
盼兒看向窗外,才是月初,窗外只是模模糊糊的光,一如她的將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