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漁丈人（第6頁）

它的眼睛沒有瞳孔，只有兩潭深不見底的漆黑。

它的嘴巴巨大，且永遠保持著微微張開的姿態(tài)，露出內(nèi)部細密而尖銳、如同鋸齒般的牙齒。

它的魚鰭與魚尾薄如蟬翼，近乎透明，邊緣流動著魅惑人心的磷光。

右邊一條，則通體透明、宛若琉璃雕琢而成，美麗得令人屏息，卻又脆弱得讓人心憐。

它的身體仿佛由最純凈的水晶或琉璃構(gòu)成，能折射并散發(fā)出柔和而高貴的光芒。

但仔細看去，會發(fā)現(xiàn)這光芒并非它自身散發(fā)，而是完全依賴于外界光線的照射。

若無光，它便黯淡無光。

它的鱗片，每一片都像一面微小的、光潔無比的鏡子，清晰地映照著周遭的一切。

天空、橋墩、李不渡驚愕的臉，以及旁邊那條妖艷的魚。

它的姿態(tài)端莊、舒緩。

它游于外在的江河，其本質(zhì)是折射，模樣璀璨而易碎。

兩條形態(tài)、氣質(zhì)截然相反的“魚”，就這樣被同一枚空鉤釣起。

懸掛在李不渡面前的空氣中，微微晃動著。

李不渡看著這超現(xiàn)實的一幕，大腦幾乎停止了思考。

媽的小日子倒的核廢水終究是污染到國內(nèi)了嗎，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這種畸形東西了。

旁邊的蓑衣釣客，似乎對這一幕并不意外。

他呵呵一笑，伸出手，從還在發(fā)愣的李不渡手中接過了釣竿。

釣客手腕輕輕一抖，將那懸掛著兩條奇異之魚的魚鉤，晃悠到了兩人中間的空處。

他伸出一根手指，指著那兩條魚，目光轉(zhuǎn)向李不渡，帶著考校的意味，開口道：

“可曾聽聞——沽名釣譽？”

他的聲音不高，卻如同暮鼓晨鐘，敲打在李不渡的心頭。

沽名釣譽？

李不渡下意識地搖了搖頭。

這個詞他當(dāng)然聽過，但從未像此刻這樣，以一種如此直觀、如此詭異的方式呈現(xiàn)在他面前。

釣客見他搖頭，也不以為意，哈哈一笑，說道：

“不知道？沒關(guān)系，今日一見，便知其中三昧。”

他指著左邊的魚說道：

“這條魚叫做『欲』。”

又指了指右邊的那條道：

“這條魚叫做『譽』。”

他頓了頓，將釣竿往李不渡這邊又送了送，示意他接手那兩條魚，語氣隨意地說道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