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念真啊,畢業典禮結束了?”大伯母王麗華皮笑肉不笑地開口,“喲,還穿著學士服呢,
真有出息。”這句夸獎比任何諷刺都刺耳。我沒理她,徑直走到奶奶床邊,俯下身,
輕輕在她耳邊說:“奶奶,我畢業了。我還拿到了‘星海科技’的offer,
是您以前總說的那家公司。等我賺錢了,就給您換最好的病房。”“咳。
”沈建國重重地咳了一聲,打斷我的話。他走到我面前,那張與父親有幾分相似的臉上,
此刻寫滿了不容置喙的威嚴。“念真,你也是大人了。家里現在這個情況,你也看到了。
”他頓了頓,似乎在斟酌用詞,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:“你那個工作,
我看就別去了。”我猛地抬頭,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:“為什么?”“什么為什么?
”姑姑沈建芳翻了個白眼,搶白道,“你奶奶這樣,不需要人照顧嗎?我們都有家有業的,
誰有空天天守著?你一個小姑娘,剛畢業,工作什么時候不能找?現在盡孝是第一位的!
”“對啊,念真,”二伯也走過來,拍了拍我的肩膀,力道很重,“你奶奶以前最疼你,
現在她病了,你理應床前盡孝。我們商量好了,以后你就專門在醫院照顧她,
我們每個月給你……嗯,給你一千五的生活費。”一千五。在這座一線城市里,
一千五連一間最偏僻的隔斷房都租不起。他們不是在商量,是在通知我,
用“孝道”這把最鋒利的刀,斬斷我所有的未來。我看著他們,大伯的威嚴,
二伯的“語重心長”,姑姑的不耐煩,還有堂哥沈浩那事不關己的冷漠。
他們像一道密不透風的墻,把我圍困在中央。“我的工作……”我的聲音有些發抖,
“那是我努力了四年的結果。”“四年算什么?我們養你二十多年呢!
”王麗華的聲音陡然拔高,“吃我們家的,喝我們家的,
現在讓你為家里做點貢獻就不愿意了?真是個白眼狼!”“夠了!”沈建國低喝一聲,
止住了妻子的話。他盯著我,眼神冷得像冰,“沈念真,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。這家里的事,
還輪不到你做主。要么,你乖乖辭了工作,留在醫院。要么,你就滾出沈家,以后是死是活,
都跟我們沒關系。”他說得那么決絕,仿佛我不是他的親侄女,
而是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物件。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,拼命忍著不讓它掉下來。
我看向病床上的奶奶,她的臉在夕陽的余暉下顯得格外安詳。我多希望她能突然坐起來,
像小時候一樣,把我護在身后,斥責這些無理取?的人。可她沒有。
病房里只有監護儀單調的“滴滴”聲,和親人們冰冷無情的審判。就在這時,
病房門被猛地推開,一個小護士氣喘吁吁地跑進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