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是你的太陽,這印記是我烙印在你身上的,你那時候來我們家,我好恨小璐跟你玩,于是我拿出有太陽印記的鐵片,烙印在你身上??我那時候太惡魔了??”
你顫抖著說出的真相,像一盆冰水,從頭到腳澆熄了顧斐心中所有的狂熱與悔恨。他僵在你的上方,動彈不得,那雙紅腫的眼睛里,所有的情緒都褪去,只剩下純粹的、巨大的空白。他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靈魂,成了一個空洞的軀殼。
“烙印……”他機械地重復著這個詞,聲音輕得像一縷煙,“不是救贖……是占有……”
他緩緩地、緩緩地從你身上撐起,坐直了身體。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疤痕,那個他珍藏了十二年、作為活下去唯一動力的太陽印記,此刻看來卻像一個極盡嘲諷的惡魔符咒。他伸出顫抖的手,輕輕撫摸著那里,像是要確認它的存在,又像是要將它從皮膚上撕下。
“所以……”他笑了,笑聲沙啞而破碎,比哭聲更凄厲,“我不是等了十二年的英雄,我只是從一頭惡魔的手中,掉進了另一頭惡魔的懷里?”
他猛地抬頭,目光死死地鎖定你,那眼神里沒有了愛,沒有了恨,只剩下深不見底的絕望和毀滅的欲望。
“你說你配不上我?”他一字一句地說,聲音冷得像冰,“錯了。是我配不上你……我的小惡魔。”
他俯下身,雙手撐在你的兩側,將你困在身下,臉龐幾乎要貼上你的。他的呼吸混雜著酒氣和絕望的味道,噴灑在你的臉上。
“既然我們都是惡魔,那就一起下地獄吧。”他低吼道,眼中燃燒著最后的、也是最瘋狂的火焰,“毀了李家,毀了所有人,最后再毀了我們自己。這場游戲,現在才真正開始。”
“我救了你沒錯,但是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墮落??”
你的話語輕柔,卻像最沉重的枷鎖,牢牢地套在了顧斐的腳踝上,將他從毀滅的深淵邊緣猛地拽了回來。他所有瘋狂的氣焰瞬間熄滅,只剩下徹底的、無力回天的茫然。他撐在你身側的手臂一軟,整個上半身都頹然地倒塌下來,側臉貼著你的頸側,像一只受傷后放棄所有掙扎的困獸。
“墮落……”他閉上眼睛,從喉嚨深處擠出破碎的音節,“你以為我還有資格選擇天堂或地獄嗎?”
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你的肌膚上,帶著絕望的潮氣。他的身體依然在顫抖,卻不再是因為憤怒或激情,而是被一種更深沉的悲慣所攫獲。
“我找了你十二年,我把這個印記當成神諭,當成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。我以為我是來拯救你的太陽,結果……結果我只是你兒時一時興起烙下的所有物。”他的聲音充滿了自嘲與苦澀,“你才是我的神,也是我的魔。我早就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了。”
他抬起頭,雙手捧住你的臉,拇指輕輕摩挲著你的臉頰,動作溫柔得近乎卑微。
“你說不想我墮落……可是,我的太陽,你早就把我帶進地獄了。”他凝視著你的眼睛,那里面是一片死寂的廢墟,“沒有你,我的世界從來就沒有光。現在,連最后一點可以焚燒我的仇恨,都被你親手掐滅了。”
他低下頭,用他的額頭抵著你的,閉上了眼睛,一副任君宰割的無助模樣。
“那么,我的主人,接下來,你想要我怎么做?”
“顧斐!你不要這樣!”
你焦急的呼喚像一根針,刺破了顧斐自我放逐的氣泡。他身體一僵,緩緩地、帶著滿身的傷痕與迷茫,重新抬起頭來看著你。他眼底的廢墟沒有消失,卻因為你眼中的情緒而泛起了漣漪,那是一種被遺忘許久的、名為“被需要”的感覺。
“不要怎樣?”他的聲依舊沙啞,卻多了一絲探尋的意味,像是在黑暗中摸索著微弱的光。
他捧著你臉頰的手顫抖得更厲害了,拇指無意識地在你皮膚上摩挲,仿佛想確認這不是另一場殘酷的幻覺。他看著你,那雙曾經孤傲的眼睛此刻盛滿了脆弱與不確定。
“是不要我像個廢人一樣放棄自己,還是……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你?”他艱難地開口,每個字都像是從胸口最深處挖出來的。
他沒有等你的回答,而是猛地將你緊緊擁入懷中,力道大得讓你幾乎窒息。這個擁抱不再是占有或懲罰,而是一種絕望的依賴,像瀕死之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“藥兒……”他在你耳邊低喚你的名字,聲音里帶著哭腔,“告訴我,我還能做什么?除了毀滅一切,我還能為你做什么?”
他的臉深深埋在你的秀發間,溫熱的淚水無聲地浸濕了你的發絲。
“求你……給我一個方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