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定了定神,機械臂穩步逼近目標皮層,尖端距離表面還剩最后五毫米。
三毫米……
就在探針即將刺入核心的剎那,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猛地抬起!
不是虛弱無力的掙扎,而是帶著一種精準的、不容置疑的力量,如同鐵鉗般死死扣住懸停在上方的微電極陣列機械臂!
“哐當”一下,手術臺旁邊的金屬托盤被打翻,緊接著,刺耳的金屬扭曲聲傳入兩人耳中!
堅固的合金機械臂竟然被硬生生捏得變了形,細如發絲的探針瞬間崩斷,濺起幾點細小的火花后無力垂落。
時間仿佛被凍住了。
步星闌和沈柒顏像兩尊石化的雕像,血液在血管里凝固。
兩人的目光一寸寸挪移,從那只青筋暴凸的手移向手術臺,極其緩慢。
馳向野睜開雙眼。
沒有初醒的迷茫,也沒有遭遇背叛的憤怒,甚至沒有一絲屬于人類的溫度。
那不是兩人熟悉的眼神,更不是她們見慣的瞳色!
那雙曾經盛滿愛意的眼眸,此刻如同兩顆深不見底的祖母綠寶石!
虹膜深處仿佛有某種幾何結構正在冰冷地旋轉、重組,形成吞噬一切光源的旋渦。
純粹且漠然的目光落在步星闌臉上,帶著審視,像無形刀刃刮過皮膚。
檢查室里死寂無聲,只剩下被捏碎的機械臂偶爾發出細微的“滋啦”聲,以及兩道壓抑到極致的心跳。
馳向野緩緩坐起身,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麻醉后的滯澀感,仿佛只是從一場短暫的小憩中醒來。
束縛帶在他身上如同腐朽的草繩,無聲崩斷。
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無影燈下,之前被激光刀切開的創口,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收攏,眨眼間只剩下一道淺淺紅痕,且在幾個呼吸之后迅速消失不見。
那雙漩渦般的綠眸穿透冷空氣,牢牢鎖定步星闌。
那只剛剛捏碎合金機械臂的手忽然抬起,動作間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優雅和傲慢,緩慢而又堅定地伸向她的臉頰。
步星闌全身的肌肉仿佛都僵死了,連后退的本能都被那道目光凍結。
冰冷的指尖帶著一絲金屬般的質感,輕輕拂過她微微顫抖的下頜皮膚,拭去一滴不知何時滾落的冷汗。
那觸感像冰冷的蛇爬過,和馳向野的溫暖完全不同!
一個聲音緩緩響起,低沉,平穩,帶著一絲奇異的韻律感,每個音節能激起冰冷的回響。
“寶貝。”他用著馳向野的聲帶,卻吐出完全陌生的腔調。
無機質的綠眸深處似乎掠過一道微光,像是憐憫。
冰冷的指尖停留在下頜的肌膚上,稍稍施加些許壓力,迫使她抬起頭。
那力道并不會讓她疼痛,卻帶著一種絕對的掌控感!
“你在害怕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