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霞峰側峰洞府,靜室內。
趙南盤膝而坐,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。他并未立刻開始修煉新得的兩種秘術,而是先行調息,將自身狀態調整至巔峰。體內液態靈力如汞漿般緩緩流轉,沉渾厚重;神識之海波瀾不驚,瑩澈剔透。
他率先選擇的,是那門更為詭異兇險的《驚神刺》。
此法訣的要義在于極度壓縮、凝練自身神識,將其化為無形無質卻鋒銳無匹的尖刺,出其不意,直攻敵手神魂本源。修煉過程,實則是對自身神識的一次次殘酷錘煉與切割,其痛苦與風險,法訣開篇便已嚴重警告。
“神識乃修士之根本,妄動如履薄冰,凝刺若走刀鋒,一念之差,反噬立至,輕則神魂受創,道途中斷,重則識海崩毀,身死道消…”
趙南深吸一口氣,眸中閃過決然。風險往往與收益并存,此術若能練成,關鍵時刻足以扭轉戰局。
他寧心靜氣,依照法訣所述,開始小心翼翼地引導識海中那磅礴的神識之力。起初尚算順利,神識在他強大的掌控力下緩緩匯聚。
然而,當嘗試進行最關鍵的一步——將匯聚的神識極度壓縮,賦予其“刺”的形態與鋒銳之意時,異變陡生!
那被強行壓縮的神識,仿佛擁有了自身的意志,變得極其不穩定,劇烈地反抗、扭曲、躁動!一股難以形容的、源自靈魂深處的撕裂劇痛猛地爆發開來!
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,在他的識海內瘋狂攢刺、攪拌!
“呃啊——!”
趙南悶哼一聲,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,額頭、脖頸處青筋暴起,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。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,眼前陣陣發黑,所有對靈力的掌控幾乎瞬間潰散!
反噬!
而且來得如此兇猛酷烈!
那失控的“驚神刺”雛形在他識海內橫沖直撞,每一次竄動都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,更可怕的是,神識本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它撕裂、損耗!
危急關頭,趙南猛地一咬舌尖,憑借劇痛帶來的瞬間清醒,死死守住靈臺最后一點清明。他瘋狂運轉《青云煉氣訣》,試圖以精純靈力穩住震蕩的識海,但收效甚微。神識層面的創傷,靈力難以直接撫平。
就在他感覺意識即將被那恐怖的劇痛吞噬,識海瀕臨崩潰的邊緣——
胸口那枚始終溫順安靜的玉佩,驟然變得滾燙!
一股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磅礴、清涼、柔和的能量,如同久旱甘霖,又似母親最溫柔的撫慰,瞬間涌入他的識海。
這股能量并非強行鎮壓那失控的“驚神刺”,而是以一種無比玄妙的方式,輕柔地包裹住趙南受創的神識本源,飛速地滋養、修復著那些被撕裂的傷痕。同時,它也撫平了那“驚神刺”雛形的躁動與鋒銳,使其重新化為相對溫和的神識能量,緩緩散開。
劇痛如潮水般退去。
趙南癱軟在蒲團上,渾身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,被冷汗徹底浸透。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瞳孔微微渙散,臉上殘留著極致的痛苦與后怕。
方才那一瞬,他真真切切地觸摸到了死亡的門檻!
若非…若非常年受玉佩滋養,神識根基打得無比牢固,遠超同階;若非筑基完美,靈力精純能勉強護持一二;最關鍵的是,若非玉佩在那最危急關頭再次發威,護住并修復了他的識海…后果不堪設想!
他休息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,狂跳的心臟才漸漸平復,渙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焦距。
回想起方才的兇險,他仍是心有余悸。這《驚神刺》的修煉,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,于懸崖邊漫步!
但他并未因此放棄。
調息恢復后,他再次沉入心神,仔細復盤方才失敗的每一個細節。是壓縮太過急躁?是凝練時心神不夠純粹,雜念叢生?還是神識輸出的強度把控有誤?
一次次反思,一次次推演。
期間,蘇婉兒曾來訪,叩動洞府禁制。趙南以神念傳音,只道自己正在閉關修煉緊要關頭,暫不便見客。蘇婉兒感知到他氣息似乎有些虛弱波動,雖有關切,但聽聞是修煉關鍵,便也未再打擾,只囑咐他一切小心。
洞府內,趙南再次開始了嘗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