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道上彌漫的焦糊味與淡淡雷靈氣息,終被山風(fēng)吹散。趙南并未立刻遠遁,而是尋了一處靠近水源、相對隱蔽的山洞,布下簡易的警示禁制后,開始仔細檢查此次的收獲,尤其是那枚得來不易的玄冥宗令牌。
三只儲物袋內(nèi)容大同小異,除了數(shù)量不多的靈石、一些品質(zhì)普通的療傷及恢復(fù)丹藥外,便是幾件陰氣森森、造型詭異的法器胚子,以及幾枚記錄著玄冥宗基礎(chǔ)功法的玉簡。功法名目諸如《幽魂噬體咒》、《陰煞掌》之類,皆是以掠奪生靈精魂、煉化陰煞之氣為主的歹毒法門,與正道功法迥異,走的是損人利己的捷徑,卻也隱患重重。
趙南對這些功法自然不屑一顧,稍作瀏覽便棄之一旁,重點放在了那枚黑色令牌上。
令牌入手冰涼,并非金屬,也非玉石,倒像某種不知名的獸骨或特殊木材煉制而成,質(zhì)地堅硬。正面那猙獰鬼首雕刻得栩栩如生,尤其是那雙空洞的眼窩,仿佛能吸攝心神。背面的“玄冥”二字,筆觸古拙,透著一股森然邪氣。
他嘗試注入一絲靈力,令牌毫無反應(yīng)。又試探著分出一縷神識觸碰。
“嗡……”
令牌微微一顫,那鬼首眼窩中竟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紅芒,一股更為精純、也更加陰寒的氣息順著神識反饋回來。這股氣息……趙南眉頭微蹙,仔細感知。除了玄冥宗功法特有的陰煞之外,似乎還混雜著一絲極其淡薄、卻揮之不去的……**腐朽瘴氣**?
這瘴氣之味,與他所知任何一處地界的天然瘴氣都略有不同,更顯陰沉、污濁,帶著一種仿佛能侵蝕生靈根基的歹毒意味。
“并非天然形成,倒像是……長期浸染,或者說,是某種特定環(huán)境下的產(chǎn)物?”趙南喃喃自語,將令牌湊近鼻尖,雖然并無實質(zhì)氣味,但那神識反饋的“感覺”卻異常清晰。
他閉上雙目,腦海中飛速翻閱著自宗門藏經(jīng)閣、百草鑒玉碑以及過往游歷所見所聞中,關(guān)于各種險地惡壤的記憶。同時,指尖在令牌表面細細摩挲,感受著那細微的紋路與材質(zhì)中殘留的環(huán)境信息。
“陰煞濃郁……瘴氣經(jīng)年不散……環(huán)境惡劣,能侵蝕法器靈光,甚至影響神識……這等地方,天南地域雖有幾處,但符合玄冥宗暗中活動、且需要布置大型陣法條件的……”
忽然,他指尖在令牌邊緣一處極其不顯眼的凹凸處停下。那里并非雕刻,倒像是令牌材質(zhì)本身天然形成的紋路,隱約構(gòu)成了一個模糊的、如同**沼澤泥潭中冒起連環(huán)氣泡**的圖案。
一個名字如同電光石火般,驟然劃過他的腦海——
**黑瘴澤!**
是了!定然是那里!
據(jù)宗門殘卷記載,黑瘴澤位于青云宗勢力范圍的極西南邊緣,與一片廣袤的無主荒原接壤。那里終年被一種詭異的黑色瘴氣籠罩,瘴氣不僅含有劇毒,更能緩慢侵蝕修士的護體靈光和法器靈性,對神識也有不小的壓制作用。澤內(nèi)泥沼遍布,陷阱叢生,棲息著許多適應(yīng)了毒瘴環(huán)境的兇猛妖獸,可謂危機四伏。因其環(huán)境過于惡劣,出產(chǎn)的幾種特殊靈材又價值不高,故而極少有修士愿意深入,幾乎是一片被遺忘之地。
“黑水澤雖也兇險,但主要是天然瘴氣與妖獸,其陰氣更偏向于水屬寒煞。而這令牌上殘留的氣息,更顯沉滯、污濁,帶著一種萬物腐朽的意味,與典籍中描述的黑瘴澤特性更為吻合!”趙南眼中精光一閃,“那三個魔修,口口聲聲說負責(zé)黑水澤外圍,但他們長期駐扎或頻繁活動的核心區(qū)域,恐怕正是這更為隱蔽、也更適合玄冥宗隱藏行跡的黑瘴澤!黑水澤,或許只是他們故意擺在明面上,用以迷惑視線、甚至吸引火力的幌子!”
好一招暗度陳倉!
想通此節(jié),趙南非但沒有感到棘手,反而升起一股強烈的興致。對手越是狡猾,布置越是周密,將其連根拔起時帶來的磨礪效果便越強。被動等待追殺,不如主動出擊,直搗黃龍!將這看似危險的追殺,徹底轉(zhuǎn)變?yōu)殄N煉自身、探尋結(jié)丹契機的試煉!
他收起令牌和所有戰(zhàn)利品,撤去禁制,走出山洞。目光遙遙望向西南方向,那里beyond層巒疊嶂,便是黑瘴澤所在。
不過,在動身之前,還需做些準備。黑瘴澤的兇名并非虛傳,那詭異的黑色瘴氣是首要大敵。他雖不懼尋常毒素,但能侵蝕靈光、影響神識的瘴氣,仍需謹慎對待。
數(shù)個時辰后,趙南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距離古道最近的一處小型修士聚集點。此地比落霞集更為簡陋,只有寥寥十幾間石屋和幾個隨意搭建的棚戶,來往的也多是些在附近山脈討生活的散修,個個面帶風(fēng)霜,眼神警惕。
他直接走向一個看起來年代最久、由巨大原木搭建的酒肆。酒肆沒有招牌,里面光線昏暗,彌漫著劣酒和汗臭混合的氣味。幾個修士分散坐著,默默地喝著酒,偶爾低聲交談。
趙南走到柜臺前,丟出一塊中品靈石。柜臺后是個獨眼的老者,修為在煉氣巔峰,氣息沉穩(wěn),顯然是這里的管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