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嬰劍符碎裂的剎那,時間仿佛凝滯。
一道凝練到極致、仿佛能斬斷因果、劈開輪回的凄冷劍光,自碎裂的玉符中迸發而出!它并非多么浩大恢弘,反而只有三尺長短,但其上蘊含的劍意與鋒芒,卻讓方圓百丈內的空間都為之扭曲、哀鳴!草木、巖石,乃至彌漫的陰煞之氣,在這劍意面前都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。
首當其沖的墨淵長老,臉上的驚駭瞬間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恐懼與絕望!他周身護體的濃郁陰煞,在這道劍光面前如同陽光下的冰雪,瞬間消融。他拼盡全力祭出的數件護身法寶——一面骨盾、一串魂珠、一件黑袍——剛亮起靈光,便在“噗噗”輕響中被劍光一穿而過,靈性盡失,碎裂開來!
“不——!”
墨淵長老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而不甘的怒吼,那道劍光便已從他眉心一沒而入!
他僵立在半空,雙目圓瞪,瞳孔中所有的神采迅速黯淡、熄滅。一道細密的血線自其眉心緩緩向下蔓延,穿過鼻梁、嘴唇、下頜……隨即,他整個人的氣息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徹底消散,干瘦的身軀從中整齊地分成了兩半,無力地朝著焦黑的坑洞墜落下去。
一位金丹初期修士,就此隕落!
而引爆劍符的趙南,也被劍符激發時那恐怖的余波再次震飛,本就重傷的身體雪上加霜,意識徹底沉入黑暗,如同斷翅的鳥兒,朝著遠離坑洞的方向翻滾墜落。
不知過了多久,或許是一瞬,或許是漫長的一生。一陣徹骨的寒意與劇烈的震蕩將趙南從昏迷中強行拉回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他猛地咳出幾口混著泥沙和血塊的河水,刺骨的冰冷讓他打了個激靈,意識清醒了幾分。他發現自己正漂浮在一條湍急而寬闊的江河中心,冰冷的河水不斷沖刷著他傷痕累累的身體,帶走體溫的同時,也帶來鉆心的疼痛。
他勉強抬頭四顧,兩岸是陡峭的、布滿濕滑苔蘚的懸崖,自己正被洶涌的江水裹挾著向下游沖去。天空中,陰風谷方向的異象似乎已經平息,但一種若有若無的、其他的強橫神識,正如同梳子般掃過這片區域,顯然墨淵的隕落已經驚動了玄冥宗更高層的存在!
“必須……立刻離開……”趙南心中警兆大作,強提一口靈力,想要穩住身形,飛離河面。
然而,他剛勉力提起一絲靈力,丹田處便傳來撕裂般的劇痛,經脈如同被無數鋼針穿刺,眼前一黑,差點再次昏厥。他內視自身,情況糟糕到了極點:丹田靈湖黯淡無光,幾乎干涸,遍布裂痕;經脈多處斷裂、堵塞;肉身更是慘不忍睹,骨骼不知斷了多少,內臟移位,多處焦黑;識海雖然因為玉佩的守護沒有崩潰,但也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,神識之力十不存一。
現在的他,別說飛行,就連維持在水面不沉下去,都極其艱難。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,冰冷的河水不斷吞噬著他的力量和體溫。
禍不單行!
就在他掙扎著試圖靠向岸邊時,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自身后襲來!
“在那里!”
“抓住他!為墨淵長老報仇!”
三道遁光自上游急速追來,赫然是三名玄冥宗的筑基修士,兩名中期,一名后期!他們顯然是沿著江河搜索而來,發現了在水中沉浮的趙南。
此刻的趙南,已是強弩之末,油盡燈枯。面對三名狀態完好的筑基修士,尤其是還有一名筑基后期,他幾乎沒有絲毫勝算。
他看了一眼兩岸高聳入云、滑不留手的峭壁,又看了一眼身后越來越近、殺氣騰騰的追兵,眼中閃過一絲苦澀,但隨即被一股狠厲所取代。
天無絕人之路?不,往往是絕境之后,更有絕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