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南蹲在那毫不起眼的陳列架前,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,牢牢鎖定在那塊黯淡光罩內的漆黑殘片上。胸腔之內,那枚自他踏入修仙之途便相伴左右的玉佩,正持續散發著一種前所未有的、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溫熱感,如同沉睡的生靈被悄然喚醒,發出無聲的呼喚。
這感應如此明確,指向如此唯一。
周圍是寶光沖天的法寶、藥力磅礴的靈草、玄奧莫測的功法……任何一件都足以讓外界修士瘋狂。然而,此刻在趙南心中,那些耀眼的光華卻仿佛都黯淡了下去。與這枚能引起玉佩異動的神秘殘片相比,那些已知的、威力強大的寶物,似乎都失去了吸引力。
機緣!這才是真正的機緣!屬于他趙南的機緣!
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,心中已然做出了決定。
守護長老那沙啞而帶著明顯詫異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:“你……看中了此物?”
趙南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的激動與好奇,緩緩站起身,轉向守護長老,臉上適當地露出一絲猶豫和不確定,恭敬地回答道:“回長老,晚輩……只是覺得此物有些奇特。晚輩平日對煉丹煉器頗感興趣,見這殘片材質特殊,地火難融,神識難侵,忍不住心生好奇,想拿回去研究一番?;蛟S……能從中窺得一絲古修士的煉器手法也未可知?!?/p>
他這番話半真半假,既解釋了自己為何關注這“廢品”,又巧妙地避開了玉佩的存在,將理由歸結于自己對煉丹煉器的愛好與研究心態,符合他丹道天才的人設。
守護長老那雙看似渾濁實則銳利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趙南的表情,又瞥了一眼那塊毫無出奇之處的黑色殘片,沉默了片刻。
殿堂內一片寂靜,只有遠處那些強大寶物自然散發的能量波動引起的細微嗡鳴。
良久,守護長老才緩緩開口,聲音聽不出喜怒:“此地寶物萬千,法寶、靈丹、功法、異寶……皆威力無窮,對敵護道、提升修為皆有立竿見影之效。你為何獨獨選此一件看似無用之物?莫非是覺得其他寶物不入眼?或是……另有緣由?”他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趙南的胸口,那里,玉佩正貼身藏著。
趙南心中一凜,元嬰老怪的靈覺果然可怕,莫非察覺到了什么?他面上卻保持鎮定,甚至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苦笑:“長老明鑒,晚輩豈敢輕視宗門珍藏。實則是此地寶物皆太過珍貴強大,反而讓晚輩有些無所適從。這柄‘紫郢劍’雷光耀目,威力絕倫;這部《九天雷神訣》玄奧精深;‘乙木靈珠’生機浩瀚……皆是夢寐以求之寶?!?/p>
他頓了頓,語氣轉為誠懇:“然而,正是因其強大,晚輩反而心生顧慮。法寶雖好,終是外物,過于依賴,或恐于自身修行有礙。功法雖妙,卻需時間轉修磨合,晚輩主修功法乃師尊親傳,尚未至瓶頸,貪多恐嚼不爛。靈珠雖能加速修煉,然修行之路,穩扎穩打更為重要。”
他再次看向那黑色殘片,眼神變得專注而純粹:“反倒是這塊殘片,看似無用,卻勾起了晚輩極大的探究之心。晚輩僥幸于丹道略有天賦,深知許多道理皆源于對細微未知之物的探索與堅持?;蛟S它真是一塊廢鐵,但探究本身,對晚輩而言,或許就是一種修行。且宗門將其收藏于此,必有其因,晚輩相信宗門眼光?!?/p>
這一番話,合情合理,既表達了對其他寶物的認可與尊重,又闡明了自己選擇這“無用之物”的獨特思考角度,更是抬出了“相信宗門眼光”的大旗,顯得不卑不亢,心思通透。
守護長老聽著,眼中的詫異漸漸化為一絲難以言喻的深邃。他再次沉默了,目光在趙南和那殘片之間來回掃視了幾次。
“探究之心……修行……”他低聲重復了一句,隨即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,“呵呵,有點意思。多少年來,進入此地者,無不是盯著那些寶光最盛之物,力求immediate提升戰力修為。像你這般年紀,能有此想法,選擇這般看似毫無用處之物的,你是第一個?!?/p>
他不再追問,似乎認可了趙南的解釋,或者說,他并不在乎趙南真正的理由是什么。宗門規矩只允許選一件,選什么是弟子自己的緣法和選擇,后果自負。
“既然你已決定,那便取走吧。”守護長老揮了揮手,籠罩著黑色殘片的那個黯淡光罩無聲無息地消散。
“多謝長老?!壁w南強忍著立刻將殘片抓入手中的沖動,先是恭敬行禮,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將那塊巴掌大小的漆黑殘片拿了起來。
入手瞬間,一股冰涼、沉重、極其堅硬的觸感傳來,遠超同等大小的玄鐵。與此同時,胸口的玉佩似乎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鳴,溫熱感更甚,仿佛遇到了失散多年的老友,傳遞出一種歡欣與渴望的情緒。而那殘片本身,依舊毫無靈氣波動,那些模糊的天然紋路入手粗糙,看不出任何特異之處。
趙南不敢多研究,迅速將其收入儲物袋中。寶物入手,心中一塊大石落下,同時又充滿了對這塊殘片來歷和作用的好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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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護長老看著他的動作,淡淡道:“時辰將至,該出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