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域的寒風裹著砂礫,像刀子似的刮在黑石營的凍土上。天還沒亮透,監工的鞭子就已經“啪”地抽在凍土上,驚得一群衣衫襤褸的囚徒慌忙爬起來,手里攥著開裂的石鎬,連打哈欠的力氣都不敢有。
謝星辭混在人群里,灰撲撲的囚服洗得發白,領口破了個大洞,露出的脖頸上還帶著幾塊青紫的舊傷——那是上周沒跟上干活進度,被監工打的。她垂著頭,劉海遮住大半張臉,只露出一截蒼白的下巴,手里的石鎬故意握得松垮,每一下砸在黑石上都顯得有氣無力,像是隨時會栽倒在地。
“磨蹭什么!沒吃飯?”身后突然傳來監工粗啞的呵斥,鞭子梢擦著她的后背掃過,帶起一陣刺痛。
謝星辭身子猛地一顫,像是嚇破了膽似的,手里的石鎬“哐當”掉在地上,她慌忙彎腰去撿,膝蓋在凍土上磕出一聲悶響,聲音細若蚊蚋:“對、對不住……小的這就干,這就干……”
這副懦弱樣子,讓監工啐了口唾沫,罵了句“廢物”,轉身去盯其他人了。
沒人看見,謝星辭彎腰撿石鎬時,垂著的眼尾飛快掃過四周——東邊的哨塔換了人,西角的柴房堆了新的廢鐵,還有剛才監工腰間的鑰匙串,少了一把黃銅的小鑰匙。這些細節,都被她記在心里,左手藏在袖中,指尖輕輕摩挲著腕內側那片淡紅色的星紋胎記——那是家族傳承的解厄術關鍵,也是她在這黑石營唯一的底氣。
三年前,她還是欽天監監正謝臨之的嫡女,住著京城里最體面的宅院,可一夜之間,現任監正姜明遠誣陷她“星盤帶煞、克父克國”,父親被下獄,她則被流放到這北域最苦的黑石營,成了人人可欺的“廢柴”。她知道,姜明遠沒打算讓她活,趙烈——這黑石營的主事將軍,更是姜皇后的爪牙,這些年沒少暗中折騰她。
“將軍來了!”不知是誰喊了一聲,囚徒們瞬間噤聲,紛紛低下頭,連呼吸都放輕了。
謝星辭也跟著縮了縮肩膀,眼角的余光瞥見一隊鐵甲兵簇擁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來。男人穿著玄色鎧甲,腰佩長刀,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骨劃到下頜,正是北域將軍趙烈。他的目光像鷹隼似的掃過囚徒,最后落在了謝星辭身上。
“那丫頭,過來。”趙烈開口,聲音像磨過石頭似的,帶著壓迫感。
謝星辭心里一緊,面上卻更顯惶恐,腳步踉蹌地走過去,頭垂得更低:“將、將軍……”
“聽說你上周又沒完成活計?”趙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靴尖踢了踢她腳邊的石鎬,“姜皇后特意吩咐過,讓我‘好好照看’你,你就這么糟踐自己的命?”
這話里的威脅誰都聽得出——姜皇后要的,是讓她在這黑石營里受盡折磨,慢慢死掉。
謝星辭身子抖得更厲害,雙手緊緊攥著衣角,聲音帶著哭腔:“小的……小的身子弱,實在扛不動……求將軍開恩,求將軍……”她說著,膝蓋一軟,竟直接跪了下去,額頭抵著冰冷的凍土,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。
這副徹底服軟的樣子,讓趙烈身邊的親兵都露出鄙夷的神色。趙烈盯著她看了半晌,像是在確認她是不是裝的,可看了半天,只看到一個懦弱不堪的囚徒,連半點當年謝家嫡女的影子都沒有。
“廢物就是廢物。”趙烈嗤笑一聲,抬腳踹在她身側的凍土上,濺了她一身泥,“再完不成活計,就把你丟去喂營里的狼!滾回去干活!”
“是、是!謝將軍開恩!”謝星辭連忙磕頭,直到趙烈帶著人走遠,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。她拍了拍身上的泥,垂著的臉上,那股惶恐早已消失,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靜。
左手袖中,那片星紋胎記似乎微微發燙。她知道,趙烈沒那么容易放過她,今天這一關只是暫時躲過去,接下來,還有更多的刁難在等著她——比如剛才趙烈走時,給身邊那個滿臉橫肉的惡奴遞的眼神,就藏著不善。
謝星辭攥緊了藏在袖角的一小塊廢鐵——那是她昨天偷偷從柴房撿的,邊緣被她磨得有些鋒利。她慢慢走回自己的工位,繼續用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砸著黑石,只是這一次,她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那個端著飯桶、正朝這邊張望的惡奴身上,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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