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理寺獄的鐵門“吱呀”作響,潮濕的寒氣裹著淡淡的血腥氣撲面而來。陸燼身著玄色勁裝,手中攥著一卷案宗,緩步走到囚欄前——欄內的姜明遠頭發散亂,囚服上還沾著密道里的泥污,卻依舊挺直脊背,眼神里藏著幾分不肯屈就的頑固。
“圣女已死。”陸燼將案宗重重拍在欄邊的石桌上,聲音冷得像獄中的鐵鏈,“欽天監觀星臺、宮中密道、噬心蠱與怨蠱,樁樁件件都與你有關,你還要瞞到什么時候?”
姜明遠抬起頭,干裂的嘴唇動了動,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,卻仍強撐著反駁:“陸大人說笑了,我不過是個小小的欽天監博士,怎會與圣女教扯上關系?那日在藥鋪密道,不過是恰巧撞見罷了?!?/p>
“恰巧?”陸燼從案宗里抽出一張紙,上面是從姜明遠住處搜出的密信,字跡扭曲,末尾畫著一朵暗紅色的花——正是圣女教的標記,“這封勸你‘速改星盤,待蠱母蘇醒’的信,也是恰巧出現在你書房的?還有你袖中藏的引蠱粉,與密道里的氣息分毫不差,你還要狡辯?”
密信被扔到姜明遠面前,他的手指蜷縮起來,目光躲閃著不敢去看??善毯?,他又猛地抬頭,語氣帶著幾分破罐破摔的決絕:“是!我是認識圣女,也幫她遞過幾次消息,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蠱母、什么改星盤!她只說事成之后,會幫我治好我娘的病,我……我也是被她騙了!”
這話漏洞百出,陸燼豈會信?他俯身逼近囚欄,目光如刀:“圣女在觀星臺用蠱傷監正,在密道用噬魂蟲襲駕,若只是騙你治母病,她何必冒誅九族的風險?你且說說,她讓你改的星盤,到底動了哪幾顆星?藏在密道里的蠱母,又在何處?”
姜明遠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嘴唇哆嗦著,卻始終不肯再開口。他雙手死死攥著囚服的衣角,指節泛白,像是在承受極大的痛苦——陸燼注意到,他的脖頸處隱約有一道淡紅色的紋路,與圣女指尖曾出現的蠱絲痕跡有些相似。
“你是中了蠱,對不對?”陸燼突然開口,語氣帶著幾分篤定,“圣女用蠱控制你,讓你不敢吐露實情??扇缃袼阉溃舨槐M快解蠱,不出三日,你便會像那些被噬魂蟲咬過的侍衛一樣,七竅流血而亡?!?/p>
這話像一把錘子砸在姜明遠心上,他猛地抬頭,眼中滿是恐懼,卻仍咬著牙搖頭:“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”
與此同時,謝家府邸的庭院里,謝星辭正對著父親留下的舊木盒發呆。盒中放著幾封泛黃的書信,其中一封提到“西南蠱地,蠱母為禍,當除之”,卻沒說清具體緣由。阿蠻蹲在一旁,護主蠱趴在她的掌心,蟲身的紅光比昨日亮了些,正對著京城西南方向輕輕晃動。
“謝姐姐,護主蠱好像感知到了蠱母的氣息,就在西南邊?!卑⑿U小聲說道,眼神里滿是急切,“可陸大人不讓我們離開京城,怎么辦?”
謝星辭撫摸著木盒上的紋路,眉頭緊鎖。昨夜皇帝已派人去謝家搜查,雖沒找到與圣女教相關的罪證,卻也拿走了父親留下的幾本關于星象和蠱術的書。如今她被變相軟禁,連出門都要報備,想查父親與蠱母的過往,難如登天。
“再等等。”謝星辭輕聲說,目光落在護主蠱身上,“姜明遠是唯一的突破口,若陸大人能從他口中問出真相,或許我們就能知道父親當年到底做了什么?!?/p>
可她不知道,此刻的大理寺獄里,審訊已陷入僵局。陸燼見姜明遠不肯松口,便讓人帶他去驗蠱——可仵作查了半天,只在他脖頸的紋路里測出一絲微弱的蠱氣,卻找不到解蠱的法子。
“大人,”仵作湊到陸燼身邊,壓低聲音道,“這蠱很邪門,像是‘牽心蠱’——下蠱者若死,受蠱者要么立刻暴斃,要么被蠱蟲控制心智,死守秘密。圣女已死,姜明遠能活到現在,恐怕是圣女死前留了后手,讓他只說無關痛癢的話,絕口不提核心之事。”
陸燼臉色一沉。牽心蠱?難怪姜明遠明明慌了,卻始終不肯吐露蠱母的下落和圣女教的真正目的。他轉身回到囚欄前,看著姜明遠眼底深藏的恐懼,突然換了個角度:“你娘的病,是不是圣女用蠱暫時壓制的?若你不說實話,我讓人去你家,將你娘身上的蠱蟲逼出來,到時候……”
“別碰我娘!”姜明遠猛地撲到囚欄上,雙手抓著欄桿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,“我說!我什么都說!”
陸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,示意他繼續。可姜明遠張了張嘴,說出來的卻依舊是半真半假的話:“圣女教確實想找蠱母復仇,當年謝大學士毀了蠱母,圣女便想重煉一只。她讓我改星盤,是為了借星象之力加速蠱母成長,藏在密道里的,不過是練蠱的原料……”
“原料?”陸燼冷笑,“用活人煉蠱的原料?你當我是傻子?”他猛地抽出佩劍,劍刃貼著姜明遠的脖頸,“最后一次問你,圣女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?與謝家的糾葛,到底還有什么隱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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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明遠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,脖頸的紅紋漸漸變深,像是有蟲在皮下蠕動。他張了張嘴,卻只能發出模糊的呻吟,嘴角溢出一絲黑血——竟是蠱蟲開始反噬!
“快!帶他去后院施針!”陸燼厲聲吩咐,獄卒連忙上前將姜明遠抬走??粗鬟h痛苦的背影,陸燼捏緊了拳頭——他很清楚,姜明遠就算活下來,恐怕也再也說不出更多了。圣女早已布下死局,哪怕自己死了,也絕不會讓核心秘密泄露。
此時,大理寺卿匆匆趕來,遞上一份奏折:“大人,陛下催問案情了,還說……若三日內審不出結果,便要親自提審姜明遠。”
陸燼接過奏折,指尖劃過“謝家需徹查”幾個字,心中暗嘆。圣女雖死,可她留下的謎團卻越來越多——姜明遠的隱瞞、“謝”字布角的秘密、父親與蠱母的過往,還有圣女教未暴露的余黨……這盤棋,遠比他想象的更復雜。
而謝家府邸里,謝星辭突然聽到護主蠱發出“簌簌”的聲響。她低頭看去,只見銀蟲的紅光突然變得刺眼,正對著北方輕輕顫動——那里,是皇宮的方向。阿蠻也湊了過來,臉色有些發白:“謝姐姐,護主蠱好像感知到了熟悉的蠱氣,就在……皇宮深處?!?/p>
謝星辭的心猛地一沉?;蕦m深處?難道圣女教在宮里還有藏著的人?還是說,那只被重煉的蠱母,根本就不在密道里,而是在皇宮之中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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