燭火在銅臺里輕輕搖曳,將堂屋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。阿蠻扶著謝星辭的胳膊,聲音里滿是慌亂,燭臺的光落在謝星辭蒼白的臉上,能清晰看見她鬢角滲出的細汗——方才銀蟲撞向眉心時,雖勉強穩住了她的氣息,卻也讓本就虛耗的氣血更顯紊亂,她此刻連睜眼的力氣都弱了幾分。
“我去叫大夫!”阿蠻剛要起身,院外卻傳來熟悉的腳步聲,急促卻不雜亂,正是去而復返的陸燼。他剛到大理寺門口,便總覺心口發慌,想起謝星辭撐著桌角的模樣,終究放心不下,轉身就往謝家趕,此刻推開門,看到的便是謝星辭靠在椅上、雙目微闔的虛弱模樣。
“怎么回事?”陸燼快步上前,語氣比方才更急,伸手探向謝星辭的腕間時,指尖下意識放輕了力道。觸到那冰涼的皮膚時,他眉頭皺得更緊——脈搏細弱得幾乎要融進夜色里,比在大理寺猜想的還要嚴重。
“謝姐姐看了老爺的舊書信,突然就暈過去了,幸好銀蟲救了她……”阿蠻連忙讓開位置,看著陸燼將謝星辭小心扶著坐直,聲音里帶著哭腔,“我剛想去找大夫,可現在夜里不好叫人,而且謝姐姐說過,不想讓外人知道她和蠱蟲的事……”
陸燼沒說話,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書信上,燭火剛好照到“謝家女”那三個字。他彎腰將書信撿起,指尖拂過泛黃的紙頁,又看向謝星辭掌心的銀蟲——小家伙此刻趴在她的虎口處,紅光微弱得像風中殘燭,卻仍固執地用身體貼著她的皮膚,似在源源不斷地輸送微弱氣息。
“不用叫大夫,我帶了太醫配的藥膏。”陸燼從懷中又摸出一個瓷盒,打開后是淺金色的膏體,帶著淡淡的藥香,“這是補氣血的藥膏,比丸藥見效快,你忍著點。”
謝星辭勉強睜開眼,看著陸燼用指尖蘸了藥膏,輕輕涂在她的手腕處——他的動作很輕,像是怕碰碎了什么,藥膏觸到皮膚時帶著暖意,順著血管慢慢蔓延開,竟讓那陣尖銳的眩暈緩和了些。她想開口說謝謝,卻連動嘴唇的力氣都沒有,只能任由陸燼扶著她的胳膊,靠在椅背上。
阿蠻識趣地退到門口,輕輕掩上了堂屋的門,只留燭火在屋內跳動。陸燼看著謝星辭眼底的水汽,又看了眼她掌心的銀蟲,突然開口:“之前在觀星臺,你用星盤擋蠱蟲時,是不是也這樣耗損精血?”
謝星辭愣了愣,沒想到他會突然提這件事。她輕輕點頭,剛要說話,又被一陣咳嗽打斷,陸燼連忙伸手幫她順了順背,動作自然得像是做過無數次。“那時候沒想這么多,只想著不能讓蠱蟲傷到你和阿蠻。”她的聲音很輕,帶著一絲沙啞,“后來才知道,星盤和護主蠱一樣,都要靠我的氣血催動。”
陸燼沒再追問,只是將瓷盒里的藥膏又涂了些在她的另一只手腕上。他看著謝星辭漸漸緩和的臉色,心頭的慌亂才慢慢壓下去——方才在大理寺門口,他竟有種怕再也見不到她的錯覺,這種感覺陌生又強烈,讓他不得不折返。
“姜明遠那邊怎么樣了?”謝星辭緩過勁來,終于想起這件事,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。
“隨從說只是手指動了動,還沒醒。”陸燼幫她把滑落的發絲別到耳后,動作輕柔,“我已經讓人守在大理寺,一旦有消息就立刻來報,你不用急。”他頓了頓,又補充道,“冷宮的動向我也讓人去查了,明天一早應該會有結果,你現在要做的,就是好好療傷,別再硬撐。”
謝星辭看著他認真的眼神,突然覺得心頭一暖。這些日子,她一直靠著自己硬扛,連阿蠻都只知道擔心,卻沒人像陸燼這樣,不僅幫她查案,還時刻記著她的身體。她輕輕點頭,沒再反駁——方才那陣眩暈讓她明白,若真的倒下,父親的清白、皇宮的蠱母,就真的沒人能查了。
陸燼守在她身邊,沒再說話,只是偶爾幫她添些藥膏,或是調整燭火的亮度。謝星辭靠在椅上,漸漸覺得困意襲來,藥膏的暖意順著血管蔓延到全身,竟讓她難得地放松下來。她看著陸燼坐在對面的椅子上,身影在燭火下顯得格外可靠,不知不覺便閉上了眼睛,陷入了沉睡。
等謝星辭徹底睡熟,陸燼才輕輕起身,走到桌前拿起那封舊書信。燭火下,“蠱母需以純陰之血養,謝家女……”的殘句格外清晰,他眉頭皺得更緊——謝家女、純陰之血、圣女教,這三者之間到底有什么聯系?謝星辭的母親是西南謝家的女兒,難道這件事還牽扯到她的母親?
他將書信小心疊好,放回木盒里,又看了眼睡熟的謝星辭——她的臉色終于恢復了些血色,掌心的銀蟲也閉上了眼睛,紅光微弱卻穩定。陸燼輕輕將瓷盒放在桌上,又把之前的小玉瓶放在旁邊,才轉身走到門口,對守在外面的阿蠻輕聲道:“她睡著了,你進去看著她,別讓她著涼,有什么事就立刻叫我,我在院里守著。”
阿蠻連忙點頭,輕輕推開堂屋的門,看到謝星辭安穩的睡顏,才松了口氣。她回頭看了眼院中的陸燼,見他靠在廊柱上,玄色勁裝在夜色里幾乎與影子融為一體,卻仍固執地守在門口,心里不禁覺得,有陸大人在,謝姐姐或許不用再這么辛苦了。
夜色漸深,皇宮方向的蠱氣依舊被掩蓋著,大理寺的姜明遠還在昏迷,可謝家府邸的堂屋內,燭火卻亮了一夜,院中的身影也守了一夜——陸燼看著堂屋的門,眼神堅定,他知道,無論接下來的路多難走,他都不會再讓謝星辭一個人硬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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