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篩選只剩最后一天,黑石營的女囚們像繃緊的弦,連吃飯時都透著股說不出的緊張。飯棚里,稀粥混著米糠的味道飄在風里,謝星辭端著陶碗縮在角落,剛舀起一勺粥,就感覺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背上——是柳翠和另外兩個女囚。
柳翠生得膀大腰圓,之前一直跟著張二娘欺負人,這次三皇子選侍女,她也是最積極的一個。此刻她正盯著謝星辭,嘴角勾著嘲諷的笑,故意提高聲音:“有些人啊,真是不自量力,自己是什么‘帶煞’的命都忘了,還想跟咱們搶去東宮的機會,別到時候把晦氣帶給殿下,連累咱們都沒好果子吃!”
這話明著是說給旁人聽,實則句句戳向謝星辭。旁邊兩個女囚立刻附和:“就是!我聽說當年她爹就是因為她克死的,這種人怎么配去東宮?”“依我看,趙將軍就不該讓她登記,免得壞了咱們的前程!”
謝星辭垂著頭,假裝沒聽見,指尖卻悄悄攥緊了陶碗。她知道,柳翠是嫉妒——柳翠年紀比她大,容貌也普通,怕選不上,就想先把她這個“名聲不好”的擠掉,減少競爭對手。
可她沒料到,柳翠不僅嘴上嘲諷,還動了歪心思。
傍晚收工時,謝星辭像往常一樣回囚棚,剛走到草堆前,就覺得不對勁——她早上藏在草堆下的廢鐵和沒刻完的星紋平安扣,似乎被動過了。她不動聲色地蹲下身,手伸進草堆里摸索,指尖突然觸到一塊冰涼的東西,不是她的廢鐵,而是一小塊帶著銹跡的鐵片,邊緣還很鋒利,像是從監工的工具上掰下來的。
黑石營有規矩,囚徒私藏鐵器就是死罪。
謝星辭心里一沉,立刻明白這是有人設的陷阱——柳翠她們把鐵器藏在她的草堆里,只要晚上監工例行搜查時發現,她不僅會被取消參選資格,還會被直接打死。
她飛快把鐵器攥在手里,指甲掐進掌心,腦子飛速轉動。直接扔掉?不行,監工搜查得細,萬一被發現鐵器上有她的指紋,還是會懷疑她。揭發柳翠?更不行,她沒證據,柳翠反咬一口,說她故意栽贓,反而更麻煩。
“只能讓設陷阱的人自食其果。”謝星辭低聲自語,悄悄抬眼掃了一圈囚棚——柳翠正和那兩個女囚坐在不遠處,假裝縫補破衣服,眼神卻時不時往她這邊瞟,顯然在等著看好戲。
謝星辭慢慢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草屑,故意露出一副慌張的樣子,手里緊緊攥著什么,腳步踉蹌地往囚棚外走,嘴里還念叨著:“完了完了,怎么會有這東西……要是被監工發現,我就死定了……”
柳翠見她這模樣,眼里閃過一絲得意,對身邊的女囚使了個眼色,兩人悄悄跟了上去。
謝星辭假裝沒察覺身后有人,腳步飛快地繞到囚棚后面的柴堆旁——這里是柳翠她們平時藏東西的地方,她之前無意間看到過。她趁沒人注意,飛快把手里的鐵器塞進柴堆深處,又故意在柴堆上抓了一把干草,弄出“藏東西”的假象,然后轉身往回走,臉上依舊帶著慌張。
剛走兩步,就撞見了巡邏的監工。柳翠和那兩個女囚立刻從暗處跳出來,指著謝星辭大喊:“監工大人!她私藏鐵器!就在那邊柴堆里!”
監工皺著眉,手里的鞭子指著謝星辭:“你藏了什么?帶我去看看!”
謝星辭假裝嚇得腿軟,哆哆嗦嗦地領著監工往柴堆走,心里卻穩如泰山。柳翠她們跟在后面,臉上滿是等著看好戲的笑,根本沒注意到謝星辭眼底的冷光。
到了柴堆前,謝星辭指著柴堆:“就、就在里面……我、我不是故意的,是剛才撿柴時不小心看到的……”
監工彎腰在柴堆里摸索,很快就摸到了那塊鐵器,臉色一沉,剛要發作,卻突然瞥見柴堆里還藏著半塊繡著“翠”字的帕子——那是柳翠常用的帕子,早上她還見過柳翠用它擦汗。
“這帕子是誰的?”監工舉起帕子,聲音冷得像冰。
柳翠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,臉色煞白:“不、不是我的!大人,是她栽贓我!”
“栽贓?”監工冷笑一聲,手里的鞭子“啪”地抽在柳翠身上,“這帕子上的字清清楚楚,鐵器又藏在你帕子旁邊,不是你藏的是誰?私藏鐵器是死罪,你還敢誣陷別人!”
鞭子一下下抽在柳翠身上,她疼得慘叫連連,卻百口莫辯——那帕子確實是她的,早上不小心丟在了柴堆旁,沒想到竟被謝星辭利用了。旁邊兩個女囚嚇得臉色發白,連忙后退,生怕被牽連。
謝星辭站在一旁,假裝嚇得渾身發抖,心里卻松了口氣——這陷阱,總算化解了。
監工把柳翠拖走時,柳翠還在喊著“是她害我”,可沒人信她。謝星辭慢慢走回囚棚,剛坐下,就感覺暗處有一道目光掃過她——是影衛。她知道,剛才的一切,影衛都看在了眼里。
她摸了摸袖角的影衛令牌,又摸了摸草堆下沒刻完的星紋平安扣,眼神更堅定了——離營的路,果然步步驚心。但越是這樣,她越要小心,越要抓住這唯一的生機,離開黑石營,去京城查明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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