窄巷盡頭的晨光剛漫到悅來客棧的門檻,謝星辭就聽見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——是靴底碾過碎石的聲響,帶著京畿衛特有的規整節奏。她心里一緊,拉著張猛往客棧門后縮了縮,探頭去看:只見之前的瘦臉兵丁和胖兵丁,正領著一個穿靛藍色官服的小旗官往這邊走,小旗官腰間別著銅制腰牌,手里還攥著一張畫著人像的紙,顯然是來“認人”的。
“就是那兩人!”瘦臉兵丁指著謝星辭的方向,聲音里帶著邀功的急切,“小旗官,就是他們形跡可疑,不僅帶刀,還會點穴的功夫,肯定不是普通百姓!”
小旗官快步走過來,目光在謝星辭和張猛身上掃了一圈,又低頭看了看手里的人像——紙上畫的是個素衣女子和壯實漢子,雖線條粗糙,卻能看出是照著兩人的模樣畫的。他將紙一收,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,語氣比之前的兵丁更冷:“你們兩個,跟我回衛所——方才兵丁說你們會點穴?一個投奔親戚的女子,怎么會懂這些旁門左道?”
周圍的行人又圍了過來,悅來客棧的掌柜正站在門口,手里攥著賬本,臉色發白——若是客人被京畿衛帶走,傳出去怕是會影響生意。謝星辭知道,這時候若是再用欽天監當借口,反而會顯得心虛,不如坦誠“自保”,反而能打消疑慮。
她從門后走出來,對著小旗官拱手道:“小旗官息怒,民女并非有意隱瞞,只是這‘點穴’的功夫,實在是被逼出來的。”她抬手撩起袖口,露出小臂上一道淺褐色的疤痕,“三年前,民女家鄉遭了劫匪,爹娘都被劫匪殺了,民女是被一個走江湖的郎中救的,郎中怕民女再遇危險,就教了些簡單的點穴手法,說是能防身——昨夜在城外遇到劫匪,民女也是急了,才用了這招,絕非有意冒犯官爺。”
疤痕是真的,是她當年從謝家舊宅逃出來時,被倒塌的木梁劃傷的,只是她換了個“遭劫匪”的緣由。小旗官的目光落在疤痕上,眉頭皺了皺,沒說話。謝星辭又指了指張猛腰間的刀:“張護衛的刀,是民女爹娘留下的,他跟著民女來京城,就是為了保護民女——昨夜和劫匪打斗時,刀被劈出缺口,民女袖口的血跡,也是那時沾上的。若是小旗官不信,可去城外黑風嶺附近問問,昨夜那里確實有劫匪劫道,還有商隊被襲呢。”
她故意提黑風嶺的商隊,是料定小旗官不會去查——黑風嶺歸城外巡檢司管,不屬于京畿衛的轄區,跨區查證本就麻煩,更何況昨夜趙烈的殺手剛在巷子里動手,京畿衛未必會愿意深究城外的“劫匪”。
瘦臉兵丁卻不甘心,湊到小旗官身邊小聲道:“小旗官,就算她有疤痕,也不能證明她不是壞人啊!萬一她是劫匪的內應,故意用疤痕博同情呢?不如把她帶回衛所,搜搜她的行李,說不定能找出贓物!”
“搜行李?”謝星辭立刻接話,語氣里帶著幾分委屈,卻又不失強硬,“民女的行李里,只有換洗衣物和從聚寶閣換的銀子——若是小旗官要搜,民女可以配合,但若是搜不出東西,還請小旗官給民女一個說法。畢竟民女是良民,被官爺當眾懷疑是劫匪,傳出去,民女還怎么在京城立足?若是被民女的表舅知道,怕是還要去順天府尹那里問問,京畿衛憑什么隨意誣陷百姓。”
這話軟中帶硬——既答應配合搜查,給了小旗官臺階,又搬出“順天府尹”,暗示若是查無實據,京畿衛會落個“濫用職權”的名聲。小旗官顯然權衡了利弊,他看了看周圍圍觀的行人,又看了看謝星辭坦蕩的神色,終是擺了擺手:“罷了,既然你能說清來歷,又有聚寶閣和雜役隊的佐證,這次就不追究了。但你們記住,在京城要守規矩,不許帶刀隨意走動,若是再被兵丁查到形跡可疑,定不饒你!”
“多謝小旗官體諒!”謝星辭立刻道謝,又對張猛使了個眼色,讓他把刀鞘解下來,遞給小旗官,“這刀民女暫時交給官爺保管,等找到表舅,辦好戶籍手續,再去衛所領回,這樣官爺也放心。”
小旗官接過刀鞘,臉色緩和了些——收了刀,就等于少了個“隱患”,他也沒必要再揪著不放。他對瘦臉兵丁和胖兵丁道:“行了,沒你們的事了,回去繼續巡街,別在這圍著。”說著,就拿著刀鞘轉身走了,瘦臉兵丁雖一臉不甘,卻也只能跟著離開。
圍觀的行人見沒熱鬧看,也漸漸散去。悅來客棧的掌柜連忙迎上來,擦著額頭的汗:“姑娘,快進來吧!方才李秀娥姑娘已經帶著人在二樓開了房間,說是等您來呢。”
謝星辭松了口氣,跟著掌柜走進客棧。二樓的房間里,李秀娥正帶著女囚們整理行李,老婦人坐在桌邊,手里攥著個布包,見謝星辭進來,立刻站起來:“姑娘,你可算來了,剛才聽見樓下的動靜,嚇死俺了。”
“讓大家擔心了。”謝星辭坐下,喝了口掌柜送來的熱茶,指尖又摸到懷里的玄鐵令牌,“刀暫時被京畿衛收了,不過沒關系,咱們接下來要去黑風堂,帶刀反而不方便。”
張猛皺眉道:“姑娘,那小旗官雖然走了,可他肯定會把咱們的樣子報給姜明遠的人,咱們去黑風堂,怕是會更危險。”
“危險也得去。”謝星辭眼神堅定,“黑風堂里的書信副本,是證明謝家清白的關鍵——只要拿到它,就算姜明遠和趙烈聯手,我也有辦法把真相呈給陛下。”
她頓了頓,又道:“李秀娥,你帶著女囚和老婦人在客棧等著,我和張猛,還有趙烈的那個手下,今晚就去黑風堂。你們記住,不管聽到什么動靜,都別出門,等我們回來。”
李秀娥點頭:“姑娘放心,我們會守在這里,不給你添麻煩。”
窗外的晨光已經升得很高,透過窗欞灑在桌上,映得茶杯里的熱氣格外清晰。謝星辭知道,今夜的黑風堂之行,會是她查案路上最兇險的一步,但只要能拿到書信副本,所有的危險,都值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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