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廟的神像前,陸燼依舊靠在墻角,臉色比清晨時更顯蒼白,領口下的沉淵咒紋泛著淡淡的黑光,連呼吸都帶著細碎的顫抖。阿蠻剛踏進廟門就快步上前,小心翼翼地解開懷里的木盒,清心花的清香混著月魂草的冷冽氣息散開,陸燼的睫毛竟輕輕顫了顫。
“得趕緊煉藥,他的咒紋在擴散。”謝星辭蹲下身,指尖輕觸陸燼的手腕——脈搏微弱得幾乎摸不到,咒術的虛耗已經快侵到心脈。他轉頭看向阿蠻,“破廟里沒有藥爐,只能用陶罐將就,我去外面找些干松枝來當柴火。”
阿蠻點頭應下,從蠱囊里翻出一把小巧的銅刀——這是她之前從邪巫手下那繳獲的,刀刃還算鋒利。她先將清心花攤在青石臺上,仔細挑去花瓣上的雜質,只留下雪白的花蕊和淡紫花瓣;又把月魂草放在石臼里,加了點破廟屋檐下接的雨水,反復搗成黏膩的草汁,銀白的汁液順著石臼邊緣往下滴,落在地上竟凝出細小的霜花。
謝星辭很快抱回一捆干松枝,在神像旁搭了個簡易的灶臺,把一只缺了口的陶罐架在上面。火點燃時,橙紅的火苗舔著罐底,阿蠻趕緊將處理好的清心花放進罐里,再倒入月魂草汁,陶罐里頓時冒出帶著冷香的白霧,嗆得她輕輕咳嗽了兩聲。
“火候要穩(wěn),不能太旺,不然藥材的藥性會散。”謝星辭站在一旁,伸手幫她調整松枝的位置,把火苗壓得只剩一層淡紅,“月魂草性寒,清心花要靠文火慢慢熬出靈氣,才能中和咒術的邪性。”
阿蠻盯著陶罐里的藥液,指尖始終懸在蠱囊上方——她放了一只溫玉蟲在里面,這蟲子對溫度極敏感,一旦火太旺,蟲子就會輕輕震動提醒她。果然沒過多久,溫玉蟲突然動了動,阿蠻立刻抽走兩根松枝,火苗瞬間弱了下去,罐里翻滾的藥液也漸漸平復,變成了淡銀色的稠狀。
“快好了!”阿蠻眼睛一亮,只見藥液表面浮起一層細密的銀霜,清心花的花瓣已經熬成了透明的薄片,整個破廟里都飄著清冽的藥香。她小心地熄了火,等陶罐稍微涼些,才用一片干凈的荷葉當勺子,將里面的藥膏舀進一個干凈的陶碗里——藥膏呈半透明的銀白色,還泛著淡淡的光澤。
謝星辭扶著陸燼坐起身,讓他靠在自己懷里,阿蠻則拿起一根干凈的細竹枝,蘸了點藥膏,輕輕涂在陸燼脖頸處的咒紋上。藥膏剛碰到皮膚,陸燼突然悶哼一聲,咒紋上的黑光瞬間黯淡了幾分,原本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些許。
“有用!”阿蠻驚喜地抬頭,又蘸了些藥膏,順著咒紋的紋路慢慢涂抹,動作輕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片,“他的臉色好像沒那么白了。”
謝星辭低頭看著陸燼,只見他緊閉的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縫,眼神雖還渾濁,卻能勉強聚焦在阿蠻身上,嘴唇動了動,似乎想說什么,卻沒力氣發(fā)出聲音。謝星辭輕聲道:“別說話,先養(yǎng)著,藥膏能解咒術帶來的虛耗,等你力氣恢復些再說。”
阿蠻把剩下的藥膏小心收好,又從蠱囊里摸出一只儲靈蟲,放進陶碗里——這蟲子能守住藥膏的藥性,不讓靈氣散掉。她擦了擦額角的汗,看著陸燼脖頸處淡下去的咒紋,松了口氣:“幸好月魂草能輔助清心花,不然單靠清心花,可能只能暫時壓制咒紋,沒法解虛耗。”
謝星辭放下陸燼,讓他靠在柔軟些的干草堆上,又幫他掖了掖身上的外套:“這藥膏只能解眼下的虛耗,沉淵咒的根還在,得找更厲害的藥材才能徹底解開。不過至少現在,他能撐得更久些了。”
阿蠻點點頭,坐在陸燼身邊,手里握著裝有藥膏的陶碗,目光落在廟門外——她知道,邪巫肯定不會善罷甘休,接下來他們不僅要守著陸燼,還要提防邪巫的反撲。但看著陸燼漸漸平穩(wěn)的呼吸,她心里又多了幾分底氣,只要藥材還在,只要他們還在一起,就一定能找到徹底解開沉淵咒的辦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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