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培毅還是來晚了一步。
在這螳螂巨蟲的身下,他大概是看到了一團模糊的尸體,從服裝上能勉強辨認出是一位女性。
塔依瑪的公主,雖然只是萍水相逢,這位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禮數的姑娘就這么死了,還是讓周培毅感到一股莫名的心痛。
她沒有變成塔頂那樣的零碎配件,這里死掉的每一個人都沒有變成那樣的零件。他們和塔里的人有區別嗎?
周培毅現在是沒有答案的,當務之急,還是應對這只突然冒出來的不三不四的奇怪蟲子。
“你為什么會從塔里面出來?你是什么人?我母親呢?”王城的公主更震驚周培毅出現的位置。
“放心,放心,你們的女王很好,至少現在她是冷靜的。”
周培毅擺擺手,在那只蟲子復眼的凝視之下,走到眾人身前。真奇怪,王城公主和她的衛戍呆若木雞也就算了,這只蟲子也像是時間被禁止了一般,只是在看,完全沒有發動突襲的意思。
周培毅把背負著的劍箱緩緩放下,打開,展示其中的每一柄神兵利器。卡里斯馬大帝圣劍,羅蘭圣劍,初代騎士王圣劍,拉提夏圣劍,可能對這里的人描繪這些寶劍的來歷是對牛彈琴,但它們雍容華貴的裝飾,凝結時代的做工,以及無法掩蓋的寒芒殺氣,都昭然若揭。
還有一件。
周培毅從心口,拿出了瓦盧瓦的遺物,那柄被稱之為“異信者挽歌”的匕首。它的材質,和整個沙漠之中最為尊貴的月淚水晶非常相像,而在伊洛波,這種黑曜石一般的材質也被稱作是“行星之心”。
“我知道你要做什么,你也知道,我會做什么。”周培毅的聲音,在風沙漫天的血色之夜中,并不響亮,但他能保證,需要聽到的東西一定能夠聽清。
其實在看到這蟲子的瞬間,周培毅就已經把碎片一樣的線索拼湊完整。
這個沙漠之中的王國,這個在星宮之中獨自存在的世界,這里奇妙的規則,仿佛不曾哺育人類的大地,孤獨的月亮,還有女王、公主和能被拆成零件的人類,其實都有其存在的緣由。
這是一座堡壘,一座保護著什么東西的堡壘。創造它的人,就是這座星宮的守護騎士。
第七星宮,周培毅最初已知的,已經出現了“問題”的星宮,它并不是沒有遭遇深淵的侵蝕。而是它在頑強抵抗這種腐蝕,堅守最后的堡壘。
在這個星宮之中,有人創造了一個小小的、完整的、真實的世界,在這個世界中,場能被視為規則的禁忌,大地會延誤和排斥擁有場能、利用場能的存在,都是為了將這個世界的整體能量等級壓低。
在一個低場能等級的世界里,無論是藏匿東西還是守護這個世界的存在,所需要的力量都遠比直面深淵更加輕松。
可是如何在這樣的世界里投送力量呢?
月淚塔,女王,二十年的周期,這就是這位守護騎士的設計。他在這個世界“創造”了新的生命,讓他們確確實實擁有完整的意識,而意識之海中當然從來不缺少游移的意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