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前的第七神子,或者說,他殘留在這星宮溶洞里的最后意志,在這漫天黃沙之中迎來了復活。
這是他的執念,他的記憶,也是他所擁有的世界。只要他的意識還有最后的存留,這片世界就會永恒存在,并且成為這位神子永遠的阿瓦隆。
他活著,這世界就存在。這世界存在,神子便活著。
即便肉體已經近乎于完全的死亡,這位神子還能存續,這座星宮依舊沒有潰散,完全仰賴于這片內心之中的理想鄉。
而他,第七神子,就站立在周培毅面前。
相比沙漠原住民自然的小麥膚色,這位神子的膚色更為黝黑,仿佛是一塊拋光的黑曜石,又像是沒有月亮的黑夜蒼穹,而這似乎這來自他復雜的混血。
他無比高大魁梧,肢肌肉虬結,只是身形就足以讓人畏懼。在寬闊的胸膛上,無數曾經險些奪走他性命的傷疤,如今都成為他榮譽的勛章。
濃密的卷發讓他刀削斧剁一般的面容仿佛是頭憤怒的雄獅,而那雙獅子的眼睛,周培毅一直注意著的眼睛,更是釋放著利劍一般鋒利的刀光。
此時此刻,這位異信者的國王,唯一的異信者神子,曾經代表一個文明和一個時代的偉大人物,就站在周培毅面前,身著輕甲,手握著一柄令人恐懼的雙手巨劍,像是面對憎惡的敵人一般,死死盯住了周培毅。
周培毅意識到,被主動拽進這執念里的自己,并不像之前一樣是個旁觀者,是透明人,他進入的不僅僅是執念,還是角斗場。
“你殺死了我們,殺死了我們所有人!!!”第七神子像是獅子一般怒吼,“你必須以血償血!以命償命!”
等下?我?你誤會了吧?
周培毅知道,第七神子如果不是誤會,就一定是被深淵影響了心智。因此自己就算解釋也無濟于事。
百口莫辯之余,他似乎只能應對這巨大的劍鋒。如果不能阻止這位在自己的記憶里完全是全盛時期的神子,他就只能被對方在執念的幻想中殺死。
“要么他殺了你,要么你殺了他。”深淵再次用周培毅自己的嗓音,在他耳邊提醒。
“你不敢面對我,所以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。”周培毅輕蔑地說,“你自己殺不死第七神子,也不能成功掠奪他的星宮,所以才想著禍水東引借刀殺人,讓我來做這個劊子手。”
“你很聰明,但聰明并沒有用處。”深淵答道,“在這里,暴力才是一切實力的基礎。”
“你遲早要面對我的,博爾吉亞。”周培毅冷冷地說。
“如果你能活下來,你也遲早會面對我,異鄉人。”深淵漸漸變成了周培毅并不熟悉的聲音,“但首先,你得從這里活下來。”
“期待和你的見面,博爾吉亞。我這邊有很多你的老朋友,他們都等著和你敘敘舊呢!”
周培毅放下狠話,但他身邊最后這一點點深淵的殘留,也已經完全用盡。
而第七神子,已經舉起了巨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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