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只是呆在沙漠里,怎么會把世界折騰得夠嗆呢?”拉娜不僅不明就里,還血口噴人,“喂,你是不是在欺負我?”
“欺負你的辦法有的是,但這句是實話。”周培毅聳聳肩,“而且,有一個親生的兄弟姐妹,并不都是好事。”
“為什么這么說?你不喜歡你的弟弟嗎?”拉娜皺眉。
“當然喜歡,那是我為數(shù)不多的家人。雖然他喜歡假笑,假慈悲,假仁義,雖然他一點不省心,比我長得帥一點,人緣好一點,脾氣也好一些,雖然他時時處處運氣都比我好,也比我陽光,但我沒有任何討厭他的意思。”
“這可一點也聽不出來喜歡啊。。。。。。你好像很喜歡和他做對比誒。”
“不得不對比,我們是孿生兄弟。”
“雙胞胎我知道,但我第一次見到活的誒。”拉娜好奇地撲閃眼睛,“你和你的弟弟,長得一模一樣嗎?”
“有非常非常細微的區(qū)別。熟悉我們的人能從容貌和儀態(tài)上加以區(qū)別。”
拉娜一本正經(jīng)地分析起來:“你弟弟比你陽光,他一定是喜歡笑的。你不一樣,你這個笑的時候從來不是真心實意,你笑的時候都是肚子里憋壞水的時候。沒有壞心眼的時候,你這個人眉頭緊緊的,你看你看,就像這樣。”
拉娜一邊說一邊模仿,把眉頭擰巴在一塊,還湊在周培毅面前招搖。
“我一般不像你這樣,拱個豬鼻子。不過你也沒吃過豬肉,更沒見過豬跑。”周培毅搖頭,“好,我們到了。”
拉娜收起自己模仿的欲望,四處觀望,這片密林看上去完全沒有盡頭的樣子,也不知道周培毅所說的到了,是到哪里了。
“這里是我們第一次降落的地方,拉娜。”周培毅說。
“就是。。。。。。。那個大海中間?”想起那個時候,拉娜尚且心有余悸,“那些水花的尖端,都像是一個一個人的臉,它們朝你沖過來,好像要把我們吃掉一樣。然后。。。。。。然后它們就消失了。”
“是啊,消失了。”
周培毅拍了拍身邊郁郁蔥蔥的喬木,如果正常情況下,一棵數(shù)秒要長到這么高,至少需要數(shù)年的時間。但在場能的滋潤,或者說“世界樹”的加速之下,不過寥寥數(shù)小時。
任何生命的存在都需要基因,都代表了主動的熵減,也就代表了世界樹的意志。而這里的每一棵樹,一草,一木,都有其源頭。
緩緩地,緩緩地,在微風的輕撫之下,樹木之間發(fā)出沙沙的響動,周圍的氣溫驟降,仿佛夜晚提前降臨在這孤獨的白晝。
“他們是活的?”拉娜輕輕觸碰了一片葉子,在那輕微的搖擺之中,那片小小的綠葉,仿佛也在隨風撫摩她的指尖。
“是啊,那些看上去是怨靈的人,都化作了這里的樹。”周培毅說,“他們是小樹的一部分,或者說,他們組成了小樹的實體。他們在小樹的身軀里沉睡,作為樹木花草,沒有眼睛、耳朵和嘴巴,只能用葉片感知陽光。在夢鄉(xiāng)里,編織出屬于小樹的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