場景變換,就像是被掀開的書頁,翻到了背面。自稱赫爾的男人,和他夢鄉里的凈土,在這一個瞬間被翻折過去,在叮嚀和低語之中,周培毅再次回到了織夢者的世界。
“您已經得到了他的忠誠。”織夢者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“還真是個可憐人。”周培毅嘆了一口氣,“當然,我說的是我見到的這部分。關于他尚且是神子的那部分,我可不了解。”
“眾生皆苦,我親愛的王。”織夢者說。
“我不是他的彌賽亞,也不是他的救世主。我救不了他。”周培毅搖了搖頭,“他所面對的痛苦,困境,只能他戰勝自己。”
“自助者天助之,也許您就是在他背后推動的那一把力氣。”
周培毅面色沉重,背負一個人的希望并不輕松,背負更多人的希望更加艱險。但,不管他是否愿意,他都已經是這個世界,世界意志的承載者。
“那他現在到了哪,再見他還需要進入那場夢里面嗎?”周培毅問織夢者。
織夢者畢恭畢敬地回答說:“您已經得到了他的忠誠,他無法拒絕您的鏈路。無論是我,還是您的‘世界樹’,都可以再與他建立鏈接。那層薄如蟬翼的脆殼已經不會再次封閉,他會在您需要的時候再次出現。”
“那是他的夢醒了嗎?”
“并不。夢是永遠不會醒的,有人需要永遠沉睡,這樣才能讓世界清醒。”織夢者說,“混沌與現實是一體兩面的雙子,誰也無法離開誰。”
“不會就像是我和我弟弟一樣吧?”周培毅苦笑著說。
“您的問題,您一定早有答案。”織夢者笑著說。
周培毅變換了眼神,看著周圍這層層紗帳,看著紗帳后面五光十色仿佛寶石一樣的光,在紗帳的縫隙里面,以丁達爾效應投射出一道一道光柵。
“你知道嗎,你說話的語氣,你這里的布景,你給我的感覺,都像是我的一個熟人。她也確確實實有些時間沒有出現了。”周培毅的語氣越是平靜,就越讓人感到畏懼,“你只是個物件,為什么會有意識,為什么會有記憶,為什么知道我和我弟弟?”
織夢者依然笑著,在層層紗帳中緩緩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形,不像是瓦盧瓦,但卻冥冥之中有些熟悉。
“因為我也是夢,一場不能進入也無法清醒的夢。編織我的人,希望我作為夢與您同在。”織夢者說,“而現實里,這顯然無法實現。”
“瓦盧瓦編織了這個夢,然后讓你作為她的替代?你的能力,和她的,實在是太像了。”周培毅說。
“我覺得這并不是巧合,或者說,世界樹做好了一切安排。”織夢者說。
“世界樹就應該別把我安排到你們的世界里面來。”周培毅略帶惱火地說,“如果它全知全能,怎么還需要我來拯救。”
“您會知道的。”織夢者的虛影躬身,“現在,到您夢醒的時刻了。”
“外面有東西了吧?”周培毅活動了下并不僵硬的脖頸,“我抓到了他的夢,破壞了他的迷宮,如果他這么長時間還沒有反應,我會失望的。”
“是,他在等待您。而且,似乎并不友善。”織夢者說。
“我也不是個和善的老好人。”周培毅冷哼了一聲,“把我放出去吧。”